“上帝保佑,你终于醒了。”
一双柔软温热的手抚.摸着她的脸,钟虞却忽然间想起被那只冰凉的手扼住脖颈的感受,整个人顿时一个激灵清醒过来。
“……姑妈?”她侧过脸,对上帕特尔太太担忧的目光。
“你现在感觉好点了吗?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钟虞下意识去摸了摸脖子,颈侧还隐隐作痛,但触.手却光滑平坦,连一点疤痕都摸不出来。
怎么回事?她被那个吸血鬼咬出的血孔呢?
她不动声色地打量帕特尔太太的表情,对方看上去并不像发现了这种惊悚伤痕的模样。
“姑妈,我们不是在庄园吗?”她试探地问。
“西莉亚,昨晚是我疏忽了你,我应该在你说不舒服的时候陪着你的。”帕特尔太太脸上满布歉疚,“当时你说想一个人出去透透气,但我和诺拉等了很久你都没回来。最后是庄园的男仆转告我们你晕倒在了走廊上。”
“二楼的走廊?我一个人?”
“是的,男仆说你一个人靠着墙昏迷不醒,请庄园的医生检查之后说你晕倒是因为身体虚弱,需要调养。”说着帕特尔太太又自责地望着她,“天啊,西莉亚,你的脸色看上去实在太差了,我觉得你可能需要医生再来一趟。”
“不用了,我现在好多了。”钟虞摆了摆手,笑着慢吞吞坐起身,“我睡了多久?”
“整个晚上加一个上午。”
钟虞点点头。
她觉得自己现在需要补血,但直接这样告诉帕特尔太太也太可疑了,况且她确信这里也没有她想要的能够补血的食材。
帕特尔太太开口:“我让厨师煮了浓汤,你喝一点再接着睡吧。”
“好。”她点头。现在她倒的确需要点热的东西来驱散身体里的阴冷。
浓汤是诺拉端来的,她走进房间时毫不遮掩地朝钟虞翻了个白眼。
“西莉亚,你病倒的可真不是时候,我期待的舞会全泡汤了。”
“抱歉,诺拉。”钟虞平静道。
她莫名其妙被吸了血,按理来说是受害者,但真相她不能说出来,为了帕特尔太太她可以道歉维护表面和平。
诺拉撇了撇嘴,将浓汤放在她手边装作不经意地问:“不过,说起来,你为什么会偷偷跑到二楼去?”
“偷偷跑到二楼?”钟虞抬眼,捕捉到对方眼里的揣测,了然后笑了笑,“你觉得我是去私自找那位庄园男主人了,是吗?”
“我可没这么说……”
“好了,诺拉,你出去吧。西莉亚需要休息。”帕特尔太太打断女儿的嘀咕,又转而对钟虞抱歉地笑笑。
诺拉轻哼一声转身出去了,钟虞毫不在意地端起浓汤喝了一口。
汤里面有浓浓的玉米和土豆香气,随着吞咽,热度一直从喉间蔓延到胃里。
她觉得舒服多了。
“你想不想再吃点别的东西?”帕特尔太太问。
大概是被浓汤开了胃,钟虞觉得自己饿得能吃下一头牛。于是她放下碗时点了点头。
“太好了,有胃口是好事。午餐已经在准备,你换好衣服洗漱之后就来餐厅吧。”
说完帕特尔太太起身推门出去,还贴心地替她关好了房门。
钟虞舒了口气,后仰靠在柔软的枕头上若有所思。
片刻后,她静静喊道:“系统。”
“主人。”
“你……”钟虞忍不住咬了咬牙,最后无力地抬手搭在眼睛上,“所以到底有什么世界是不可能的?居然还会有非现实元素?”
“这些子世界本来就是虚拟空间。”
“所以这个世界里真的存在吸血鬼。”
系统声音平静,“是的。”
“那个‘人’是攻略对象?”
“关于攻略对象这一点,暂时无法透露。”
钟虞气恼得一掀被子坐起来,因为动作太剧烈头部一阵晕眩,她手在身后撑了撑,没好气地问:“什么都不告诉我,万一我跟任务背道而驰或者彻底搞砸了怎么办?”
“主人,每个世界的任务难度都是随机的。”
“那你至少告诉我,为什么庄园里那个吸血鬼说我是他的妹妹,或者告诉我他那些奇奇怪怪的话是什么意思吧?”
什么叫原本应该和他一样,还有什么“猎人”……
对了,还有那根银鞭!
钟虞忙用目光在房间里搜寻,最后在躺椅上发现了那个手提包。她下床将包打开,银鞭正完好无损的躺在里面。
“这是什么?为什么我会不由自主地用它去攻击那个吸血鬼?”
系统没有回答,只是说:“很快就会有人来解决你的疑问了,主人。”
吃完午餐,由于帕特尔太太坚持身体虚弱的人晒太阳有益健康,所以钟虞不得不坐在花园的躺椅上看书。
现在是春季,阳光晒在身上的确很惬意。她腿上放着摊开的书,靠着椅背昏昏欲睡。
迷迷糊糊中,钟虞想着,她或许应该再想办法探查一下自己的身世。她现在知道的实在太有限了。
如果那个吸血鬼真的跟她有什么血缘上的联系,那他恐怕就不是攻略对象了吧?毕竟做妹妹的怎么可能去攻略自己的哥哥?
可是有血缘关系的话,他应该也是人类,或者说最开始应该是人类,那他后来是怎么变成吸血鬼的?
“西莉亚。”
睡意朦胧间,钟虞好像听见有人在叫自己的名字。
“……西莉亚?”
她蓦地睁开眼。
离她躺椅十几米远的地方是庭院的栅栏和大门,上面生长着一株株蔷薇。此刻正有人站在爬满枝条的大门外朝她招手。
钟虞起身,慢慢走了过去。
“是你。”
看清这张脸的下一秒,她脑海中就浮现出了对方的名字,由此可见她一定是见过这个人的,并且至少是知道姓名的熟悉程度。
名为艾达的少女站在门外点了点头,“伯赫曼庄园举办舞会的事,我们都知道了。我今天要到另一个镇上去,经过这里时借口绕路过来给你传递消息。”
“什么消息?”
“我们都为你的事情感到难过,但庄园里的那个不是你一个人能够解决的,除非你能找到其他和你同支的猎人,或者引诱他主动在人前暴露自己吸血鬼的身份,打破血族承诺的条例。”
“还有一件事,”艾达没有给她太多缓冲的时间,从口袋里抽出一封信递过来,“为了便利,以后大家都会采用书信的方法联络。秘密书信的书写方法都在这里了,你记熟以后把它烧毁。”
见钟虞接过,艾达便挥了挥手匆匆转身,“我走了。”
很快,艾达的身影就消失在树木之后。
“西莉亚,你在那里做什么?”帕特尔太太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钟虞吓了一跳,飞快转过身的同时把信封藏到身后,“没什么,只是……蔷薇开了,所以我想摘几朵插到花瓶里。”
“别碰我的花!”诺拉的声音从窗户里飘了出来。
帕特尔太太无奈地笑了笑,“诺拉开玩笑的,这些蔷薇都是野生移植过来的,她一天也没有打理过。”
“我想了想,还是让它们继续开在这里比较好,插在花瓶里很快就枯萎了。”钟虞若无其事地走回躺椅旁,将信封扔在毯子上,接着手随意地搭上椅背。
“这是个好想法。”
笑着说完,帕特尔太太转身走进门里。
钟虞将信裹在毯子里一路抱回自己的房间。关上门后,她才小心地将信封拆开。
信封里面有两张纸,一张纸上写满左右对应的一些字母与符号,大概就是艾达口中的“密信”的书写方式。而另一张纸则是一些叮嘱一样的话,大致内容与艾达刚才说的相同。
不过也有一些别的发现。
比如信里写着:这样做除了危害你自己的安全以外,很可能遗留下别的隐患,例如使你的母亲伤心。
让她的母亲伤心?
钟虞一愣,可这个世界中的她不是一个父母双亡的孤女吗?为什么信里的人会提到这样一句话?
就好像……就好像“西莉亚”的母亲还活着。
她继续往下看,写信的人还说会很快来她所在的镇上一趟。
钟虞目光落到落款的那个名字上。
“reed.(里德)”
一瞬间,一部分记忆像是被从尘封之中激活了,蓦地涌进她的脑海中。
吸血鬼和猎人……
她抬眸,然后一步步走向昨晚带去舞会的那个手提包,拿到手里之后打开金属卡扣,拿出里面的银鞭。
握住鞭把的一刹那,钟虞脑海里腾起一种“本该这样”的念头。
这条银鞭毫无疑问是属于她的。
因为她跟刚才来送信的艾达和写信给她的男人里德一样,都是以剿杀吸血鬼为己任的“猎人”。但他们并不是什么吸血鬼都杀,而是只负责剿灭与自己同支的吸血鬼。
而不管是艾达还是里德,都在劝说她不要对伯赫曼庄园里的那个吸血鬼轻举妄动,这说明……
她和那个昨晚咬住她脖子吸血的吸血鬼是同支,更是天敌。
他们是绝对敌对的两方,不是他死在她手里,就是她被他杀死、或被他转化、向他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