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业典礼?
钟虞抬眼从邀请函最开头开始看。通篇看下来大意是说本期飞行员培训到此为止,为勉励学生且展现培训成果、让家属支持这项工作与决定,决定在毕业典礼当天将入校参加典礼的权限开放给飞行员的家属和友人。
航校绝不可能绕过飞行员本人的意思擅自发放邀请函,所以一定是先让飞行员先上报了亲友名单。
亲友……
钟虞握着信纸笑起来,往后仰靠在沙发上,信纸遮挡住她下半张脸,只露出一双笑眼。
所以,在他心里,她是以哪种身份被邀请过去的呢?
家属?还是朋友?
然而毕业典礼的前一天,钟虞却收到了另一个意外的消息。
“你说让我一起去?”她诧异地看着阿争。
阿争点头,“太太是这个意思。说是既然要去,分成两路像什么话。还说如果钟小姐愿意,到时候便让傅家司机先过来接您,再一同汇合。”
钟虞点头,“好,替我谢谢傅太太。”
她当然能感觉到傅太太对于自己和傅聿生之间的事那种日益放任的态度,但是邀请她一起出席毕业典礼则是怎么也没想到的。
不过这的确是好事一桩。
第二天一早,钟虞早早的就醒了。
从前她参加过太多社交宴请的场合,到后来已经麻木了。然而这一次她脑海里却久违地涌起一种兴奋和期待来,这种感觉甚至让她错觉自己有些紧张。
她想大概是这次毕业典礼的意义太不同了,和从前她身处的那种只需要虚与委蛇的情境完全不同。
她知道这个世界是虚拟的,但不妨碍她清楚这个时代是真实存在的,所以她会因为能看到未来将投身于大义与硝.烟的一群飞行员而格外触动。
当然,更因为这群人里还有傅聿生。她和他之间建立起了这种亲密的联系,这种联系也加深了这种感慨。
她有条不紊地洗澡,打理弄干的头发,然后脱下睡袍换上准备好的洋装,坐在镜子前仔细描眉画眼。
十点钟,傅家司机准时将车开到了楼下。
……
能第一个去试飞新一批的战机,向来被航校的所有人视作一种荣誉,更何况是在今天这样的日子。
有这样机会的,从来都是每一期飞行员中最拔尖的那几个。
降落成功试飞结束,周围传来欢呼喝彩声。两架崭新战机稳稳停在停机坪上,两道身影分别从登机梯上利落地一跃而下。
傅聿生隔着一段距离,跟站定的聂路鸣遥遥对视一眼。
两个人目光里都带着点较劲和审视。
其他同期的学员一拥而上,将他们两个围住,要么艳羡地拍拍肩,要么就忙不迭勾肩搭背。
“可以啊你们两个。”
“新战机感觉如何?”
“欸,你们怎么那么没眼力见儿呢,今天这个时候是问这些问题的时候嘛!”有人忽然不怀好意地笑道。
这么一提醒,众人纷纷哄笑起来,“对对对,聿生,你艳.福不浅啊。”
傅聿生挑眉,“什么?”
“嘁,还装?”有人撞了撞他的肩,“你自己看啊!”
他抬头,从同伴避让开的空隙里望过去,接着一怔。
停机坪占地不小,东南角用半人高的围栏隔出一片休息区,此刻有许多人正站在那里。
站在最前的那两个人他都认识,也很熟悉。一个是他的母亲,而另一个……
傅聿生忽然勾起唇角笑起来,得意愉悦到有些肆无忌惮。
“哎哟,”有同伴故意阴阳怪气,“我说傅大少爷,您老把我的牙都给酸倒了。”
周围立刻哄笑起来。
“情场得意?”聂路鸣忽然不咸不淡地瞥他一眼。
傅聿生故意云淡风轻地转头,眉眼间的得色毫不收敛,“的确得意。”
聂路鸣气得暗咒一声。
也就一个月左右之前的事,他还跟那个盖露一起打过网球呢,还英雄救美来着,结果好事又让这人给占尽了。
他轻哼一声,擦着肩从傅聿生身侧走过时扔下一句:“现在想想真是白费力气,我跟你小子较什么劲,有那个功夫不如到时候多炸对方几架战机。”
傅聿生盯着聂路鸣的背影轻嗤一声,笑了笑收回目光,重新看向休息区。
站在那里的女人垂首笑着听身侧的妇人说话,看上去格外温柔。
像是怒放的玫瑰收敛着披上一层白纱,伪装成了秀气的月季。
这一瞬间,他眼里仿佛再也看不见其他的一切,满心满眼都只剩那一道纤细的白色身影。
或许是他的目光太专注,几秒后女人似有所感地转过头,两人相隔着几十米远,就这样远远地看着对方。
慢慢的,两个人脸上的笑意都越来越深。
傅聿生心脏有力地跳动着,一下又一下,越来越快。
忽然间,他迈开腿大步向她走去,一直目光灼热地牢牢盯着她,步伐越迈越快,最后直接一勾唇迎风大步跑了起来。
而他身后,骤然爆发出充满善意的起哄与欢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