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到那幅画的前主人几次三番的穷追不舍,一时默然。
头顶忽然“叮”一声轻响,电梯门开了。钟虞往侧站了站示意他先出去,“到了,时总。”
时嘉白没有立刻出去。
从今天见到她的第一眼起,她就“规规矩矩”的像一个平常的下属,跟之前在画展扯住他领带的样子截然不同。
“钟小姐倒是变化很大。”他开口。
她像是明白了他的言下之意,微微一笑,“我要拿工资,当然就不能得罪我的新老板。”
“都弄好了?”
钟虞应了一声,把其中一份文件递到男人手边。
文件上写着“竞标书”几个字——据时越说,董事会那些人并不赞同时家这个“只知道画画的小辈”来执掌偌大一个集团,时老爷子为了服众,就让时嘉白先管理分公司,解决接下来的一场竞标。
一步步造势后,他坐上那个位置至少在表面能够服众。
在她看来,既然时越有野心,对于这件事就不会没有动作,毕竟好些人都对时老爷子绕过自己儿子、把公司交给孙子的举动颇有微词,时越这些年又在商场上经营得风生水起。如果时嘉白失败了,他就是最大赢家。
老实说,她原本也怀疑时嘉白到底有没有这个能力,但是旁观他一上午的雷厉风行,似乎颇有经商天赋。
回到办公桌时,钟虞看见了孟知发来的消息。
“你几点下班?我下午会路过越辰,想接你去最近新开的餐厅试试。”
越辰也就是时越的公司。
她这才想起来自己“跳槽”的事还没告诉孟知。当初在越辰的工作由他介绍,现在一声不响就走了多少有点不合适。
她在工作空当走到外面楼梯间给孟知回了电话。
“这有什么好抱歉的,能有更好的工作是好事。”孟知清楚时嘉白去了分公司的事,也没忘记买走自己画的人就是他。但电话里不太方便多聊,因此只是说:“那等你下班我来时氏接你吧,我们很久没见了,画的事我也没好好给你道歉。”
钟虞想了想,笑着半开玩笑答应下来,“好啊,那就给你个破费的机会吧。”
……
总裁及其秘书的办公区域只有一堵上半截透明的玻璃墙相隔,因此钟虞突然起身时他顿时就注意到了。
时嘉白抬眸看一眼时钟,现在已经过了下班时间。
接着,门被敲了三下。
“进。”他放下笔。
“时总,这是明天的日程表。”女人走进来,将纸张放在他手边,“请问还有什么别的工作吗?如果没有的话……”
他往后靠在椅背上,对上她恰到好处、公事公办的笑容。
“下班吧。”
钟虞唇角笑弧深了一分,“好的,时总。”
一个小时前孟知就到了,她还担心万一加班会让他等得更久。
她拿着包从公司内部电梯下到地下停车场,按照孟知给的位置找到了他的车。还有十几步远,驾驶座上的人就推开门走下来几步上前,眼里都是笑意,“忙完了?”
男人身形高大五官俊朗,挺直鼻梁上架一副金边眼镜,气质分外温和,给人的感觉莫名轻松。
倒是跟名字很符合。
“让孟大哥久等了。”
男人不在意地笑了笑,“也就一会功夫,再说,多等一会才能凸显出我赔罪的诚意。”
两人说笑着回到车上。
孟知启动车子往出车口开,然而刚一右转,就看见一辆黑色的车缓慢朝着他们开过来。
那辆车无声朝前滑行一两米然后停下。停车场光线偏暗,衬得车身如同蛰伏在夜色里的兽。
钟虞仔细看了看那车的驾驶座,隐约辨认出上面的人。
时嘉白?
下一秒,对方的车灯骤然刺目地亮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