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看一下比较放心,”钟念念说,“反正我们也没什么正事,就是出来透透气。”
“不用了,”岑楚夕说,“洗漱的时候我把眼罩摘下来看了看,已经消肿很多了,而且也不怎么痒了,估计再过两天就能摘眼罩了,没必要多跑一趟。”
钟念念问:“你确定?”
岑楚夕点头:“嗯。”
“师傅,不去民航医院了。”钟念念重新报了一个地址,岑楚夕不知道那是哪里,也不多问,反正跟着钟念念就对了。
“啊,我想起一件要紧事。”岑楚夕突然说。
“什么事?”钟念念忙问。
“萧顽今天参加品牌举办的粉丝见面会,品牌方会网络直播,好像是十点开始,现在……”岑楚夕拿出手机看了一眼,“十点十五了,直播应该还没结束,你手机插卡了吗?”
钟念念有点哭笑不得:“大活人都见过那么多回了,还看什么直播呀?”
岑楚夕不以为然:“直播要看,代言要买,出作品更要全力支持,凡是能给爱豆贡献热度的事都要去做。”
说着,她用钟念念的手机打开微博,从品牌方给的直播入口点进去,可惜她根本挤不进直播间,因为同时观看的人太多了,服务器承载不动。
“唉,”岑楚夕失望地把手机还给钟念念,“只能看回放了。”
钟念念顿了下,说:“夕夕,等会儿到了我家……”
“你家?”岑楚夕微讶,“我们现在在去你家吗?”
钟念念忍俊不禁:“你连去哪儿都不知道就傻乎乎跟着我走,你就不怕我把你卖了吗?”
岑楚夕说:“我对b市不熟,还有点路痴,当然只能乖乖跟着你。”她顿了下,又说:“去你家的话,是不是会见到你的家人啊?”
钟念念说:“我妈在美国,我爸和我大哥都是大忙人,这个时间不可能在家,唯一会在家的只有我二哥。我二哥叫钟溯游,我跟你说过吧?”
岑楚夕点点头,同时微微松了口气,见一个总比见好几个压力小得多,她随口问:“你二哥不用工作吗?”
“我二哥是写恐怖小说的,”钟念念说,“他在家工作。”
这个回答着实出乎岑楚夕的预料。
富二代写恐怖小说,这个职业和他的身份实在有些不搭。
钟念念的神情蓦地有些异样,她顿了几秒,有些艰难地说:“我想跟你说的是,我二哥和普通人有点不太一样。”
岑楚夕看着她:“哪里不一样?”
钟念念说:“我二哥……是残疾人,双腿残疾。”
“双腿残疾”四个字如雷贯耳,瞬间勾起了岑楚夕不好的记忆,让她的心脏蓦地揪痛了下,她怔怔地看着钟念念说不出话来。
“我二哥小时候出了一场车祸,导致双腿瘫痪,这辈子都离不开轮椅,”钟念念话音有些低落,“所以我二哥性格有点阴沉,脾气也不太好,他对别人的视线很敏感,等你见到他……”
“我明白,”岑楚夕微微笑了下,“你不用说了。”
“车祸”,“双腿瘫痪”,这些可怕的字眼让岑楚夕的心情跌入谷底,甚至想要逃跑,她担心自己面对钟念念的二哥时会流露出不恰当的眼神或表情,但她却不能逃跑,因为那样会伤害到钟念念。
钟念念好心好意带她回家,她怎么能因为钟念念的二哥是残疾人就中途逃跑呢,如果她真的那么做了,那她也就不配再做钟念念的朋友了。
“不过你也不用太有压力,”钟念念笑着说,“我二哥不喜欢见外人,见了面顶多就是打个招呼,不用跟他待在一起。”
岑楚夕点点头,“嗯”了一声。
她终于明白,为什么钟溯游的存在不为人知。
因为钟家把这个双腿残疾的二儿子藏了起来,只让另一个健康的大儿子代表钟家抛头露面。
就像另一个时空里的萧顽,在车祸发生后直接从这个世界销声匿迹,消失得无影无踪。
岑楚夕一时间有点分不清自己到底在心疼萧顽还是钟溯游,也可能她把对萧顽的心疼转移到了素未谋面的钟溯游身上。这就是共情能力太强最大的坏处,总是会轻易感受到悲伤和痛苦。
但岑楚夕清楚地知道,钟溯游需要的绝不是别人的同情和怜悯,而是一视同仁的平等对待。
就这样忐忑了一路,出租车在将近11点的时候停在了钟家门口。
这是一座堪比博物馆的房子,从外面看起来又大又冰冷,进到里面,依旧是同样的感受,虽然富丽堂皇,却缺少人气。
两个人刚踏进客厅,就听到接二连三摔东西的声音,紧接着是一声声嘶力竭地大喊:“滚!我不想看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