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家现在也不在那栋破旧的拆到一半的危房里了。
汤荼靡工作后的全部收入都用来给父亲看病、透析维持生命和提高生活品质上了，其中包括搬到这个落成近十年、生活还算方便的小区里。
苏知晚开车进来，发现这个小区并没有真正的停车位，大家都停在路口的拐角、路边之类的地方，显得这个小区有些杂乱。好在小区生活方便，离市里最好的医院非常近，这可能是汤荼靡选择这里的重要原因。
苏知晚拎着几份不算太贵重但很见心意的补品上了门，汤父正在阳台的摇椅上晒太阳，见了苏知晚，有些激动。
“真是卫董事长的外孙女啊……这儿有颗痣，真的是！”
汤荼靡有些不好意思：“爸，你瞎说什么呢，还不快让小苏姐姐坐下。”
苏知晚听了这个称呼，稍稍一愣，汤荼靡也反应过来了，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小时候我总跟我爸爸说起你，爸爸告诉我你是卫爷爷家里的小苏姐姐，后来我在家就一直这么称呼你……”
苏知晚摆摆手：“没事没事……”
她难得有些拘束，已经有很多年没有人用这种发自内心的长辈的亲切跟她说过话了，汤父的亲切让她觉得自己变回了那个小女孩儿。
苏知晚跟着汤父坐在了阳台。
汤家的房子不知道是租的还是买的，不大，家具也很旧了，但收拾得非常干净整洁，阳台上种了许多花花草草，让苏知晚想起了当年外公的家。
“小苏姑娘还记得我吗？”
汤父态度和蔼随意，但苏知晚却从他身上看到了一点指点江山的样子。
大概曾经处在领导位置上的人，总是不自觉地带有一点带头人的姿态。
苏知晚诚恳地笑笑：“说真的……我不太记得了。”
“一晃二十多年了啊……”
汤父脸上现出一点落寞。
“当年我们厂是a城效益最好的厂子，后来国企改制，老厂长借钱把厂子盘了下来，还带着我们员工入股。那几年是大伙最高兴的日子。”
“老厂长年纪大了，身体也不好，要退休，就说把厂子交给我，我特别感激他……后来才知道，他是知道自己身体不行了，临终托孤的。”
汤父眼里有一点光闪过。
“他当时告诉我，其他的东西都归我，但土地证过给卫菱了……也就是你妈妈。”
汤父冲着苏知晚笑了一下。
苏知晚第一次听见母亲的名字以这种语气被人念起，心中有种难以言明的感慨。
“你妈妈当时许诺，只要厂子在一天，她就不会动这块地，将来她会把这块地留给你，也会告诉你，这是你外公一生的心血。”
苏知晚低着头听着，这些事情，她从来都不知道。
到底还有多少事，是她所不知道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