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庆这话可谓是字字戳着福安的肺腑,一点情面也没留下。
“自然不会!”
简单几个字,安庆却读出咬牙切齿的味道。但她却不在意,她觉得已经差不多了,已经出了心中憋了几天的气,畅快许多了。
“我还有些事便先走了,就不和表姐一起了。”说完,安庆便转身离开,安静了许久的明月,亦步亦趋的跟上。
安庆招了招手,让明月上前,随后凑到她耳边。
“明月,你觉着我刚才那样,和表姐前些日子像吗?”
明月如实回答:“那可是像极了!”
安庆一下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也不管后面的人能否听到,她朝着明月开口,“这就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是不是挺有意思的。”
公主能笑县主,明月可不行啊,可忍了半天明月嘴都酸了,只得梗着脖子捣蒜似的点头。
安庆到的时候江舒宁已经在一旁等了许久,只是她发着呆,神游天外,未能察觉到安庆的到来。
安庆轻手轻脚的过去,走到江舒宁身后,手指碰了碰她肩头。
安庆本不欲吓江舒宁,可这轻微的触碰对江舒宁却极为敏感,将她吓了一跳。霎时间,江舒宁肩膀瑟缩了一下,再转头看见是安庆,才将心放回肚中,随后弓腰行礼。
“公主。”
“怎么在一边发呆,等了我很久么?”
江舒宁解释,“想着事情便没注意到公主过来,没等多久的。”
安庆挑起眉头,上下看着江舒宁,“有什么事情好想的,难不成是前几日的课业出了什么问题?”
见江舒宁没有反驳,她遂继续道:“若是有什么问题,你就去问陈夫子纪夫子呗,他们就在翰林啊,左不过是几道宫墙的事,何必如此发愁”
江舒宁飘散的神思遽然在此刻凝结于一处,她捉住安庆话中的关键。
“方才公主说什么,课业出了问题该如何?”
安庆坦然道:“不懂就问,自然是去找夫子了,你数数看,教我们的有陈夫子纪夫子秋大儒和苏太师,这样多先生,你随便找一位指点你不就行了?不过算起来离得近的也就只有陈夫子和纪夫子了,毕竟都在翰林。”
江舒宁的思绪逐渐清明。
公主说的对,既然不懂、疑惑、不知,那便要去问个清楚啊。
她试探的问:“可这几日休息,我又要如何去找夫子问询呢?”
安庆勾起唇角,“这个容易呀!”
说着,她将自己出入宫门的令牌自腰系解下,而后递到江舒宁面前。
“拿着它,现在就可以去问啊!”
“多谢公主。”
安庆抬头,愣愣望着江舒宁的背影。
这可是她头一回看见江舒宁如此着急啊。
第29章 百闻不如一见
这条宫道, 江舒宁上辈子走了太多太多次,已经烂熟于心。
再拐过前面的巷道,穿过三道宫门, 靠近那棵老态龙钟枝叶疏朗的高大槐树, 就能看到那块金字的匾额了。
她头一回走得这样快。
绣鞋边缘的花卉裙摆不时掀起小幅度的边角,她的心情犹如她的脚步一般轻快。
她甚至想着,自己早该如此的。
与其兀自一人烦困忧虑, 不如找人倾吐啊。他又是她唯一能说清楚, 道明白心中愁思的人。
已是日暮时分,太阳西斜, 江舒宁看到有来往的内待点着宫灯, 照亮了这明暗相接的砖道。夜幕未至,却人早早就开始迎接。
江舒宁递了公主的令牌, 被请至内堂西侧的读讲厅。
这个时辰,大多部院寺监的官员都已下了衙门,即便是翰林院内也不剩几人,幸得江舒宁要找的人还在。
彼时, 纪旻叙奉命正在编检厅核查史册摘要,厅内光线昏暗,但为安全起见, 只燃着一盏灯,灯芯不时噼啵作响, 在这静谧的室内格外突出。
时辰不早,他也该下衙门回官舍休息了。
这边书籍古卷整理好,那边脚步声响起,纪旻叙循声望去,正是和自己同科的进士同僚, 如今正任翰林编修戴望成。
才下衙门要归家的人去而复返,这会儿还找上自己。
“一位小姐持着公主令牌要来找你,如今正在读讲厅那边等着,看样子像是有急事。”
撂下这句话,戴望成微微颔首折步就走。
与戴望城而言,纪旻叙虽是同科,且又为同僚,但却是实实在在的竞争者,且纪旻叙得罪张阁老在先,大多人都不会愿意与他沾染上关系,免得影响自己前途。他戴望成又非圣人,心中自然也是这般想的。
可扪心自问,他却并不讨厌此人。
翰林院内人才辈出,各个都是人中翘楚,能在此处的,恃才傲物言高于顶的比比皆是,只不过当周围都是这样厉害的人物时,自己就不再那样出众,那份傲气就渐渐趋于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