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她才刚会走路,扎着两个羊角辫,一回头甜甜的喊了一声:阿妈,我要那个。
“妈,就要那块布吧。”程媛媛得随俗,就算不缺衣服不缺钱,该扯布的还是得扯。
忙了一天,该订的都订了,该买的也都买齐了。
“师父,别嫌弃!”李秀英跟程满意又要张罗酒席了,硬是给村里的伙夫塞了一条烟。
这到时候得请人去掌勺呢,要买什么菜,也是人家在行的给列清单。
这么左右一忙和,转眼就九月三十了。
“不行了,我太累了,我要睡觉,我感觉办酒席就是受罪,买这么多衣服一天又穿不过来,不还是摆在那儿好看?”
程媛媛实在是又困又累。
曹景铭把大包小包拎在手里,蹲下身子背着媳妇儿往村里走。
村里修路铺了毛石,车一时半会开不到家门口。
“你以前不是挺精神的?怎么?这么点儿路就累了?”
以前这丫头片子为了做木匠活,经常通宵达旦,现在倒是被自己疼的矫情了。
也好,这说明女人需要他。
“腰酸腿疼,反正就想躺着挺尸。”
程媛媛勾着男人的脖子,把脸靠在他的后脑勺上。
她程媛媛这辈子,算是如愿以偿了吧。
王彩霞满面春光的招呼着:“呦,媛媛啊,这怕是累坏了,去,去新房里歇着去,姨都打扫好了,棉被啊,都是新棉花弹得,那褥子可软和了。
还装了吊扇,一点都不热。”
“仁东,你瞧瞧你,快把车上的家具卸下来?”
王彩霞忙的左脚踩右脚。
“曹……”薛长森欲言又止,这哪里像个老总的样子?
穿着琵琶褂,大裤衩子,往手心里吐一口唾沫搓几下就爬上车干活去了,而且,还热火朝天的吆喝着什么狗蛋接着。
他这当下属的不去搭把手总归说不下去,把胳肢窝里的文件夹递给包工头,脱掉了大皮鞋,卷起裤管就上去帮忙。
“长森,多干活,就当锻炼了,瞧瞧我这身板,是不是比以前精神了?”
“您老就小心点眼前,别摔下来了!”
这可是动用工地上拉毛石的军用大头解放车。
“仁东……你小心着点儿,后头还有个兰花盆架……仁东……”
“曹总……”
周围所有帮忙打理喜事的人全都愣了,眼瞅着曹仁东后脚一踩空,就仰了下去。
十月一是正席,按理说今儿晚上就要送红衣了,明天晌午发嫁,到男方家里刚好十一点半,半个小时闹腾的时间,和拜堂的时间。
十二点钟正式礼成开席。
这曹家门口置地锅的,准备碗筷的,还有办酒席用的大圆桌全都准备齐了。
烧开水杀猪退毛的,这老大媳妇儿的爹牛柏旺还特地送了一头牛来,说是给庆祝。
把王彩霞给客气的都不知道说啥好了,要知道这个年代,一头牛得值多少钱。
牛柏旺也是有心思的,这曹家老大娶了他家二婚闺女,待她也不错,至今没有给曹家生个一儿半女的,怕将来这婆家苛待。
这不,算是赔了底儿给送来一整头牛。
谁知道,这牛在河边刚开始剥皮,各个都夸老牛家会办事儿,人又大方呢,此刻目瞪口呆的看着。
王彩霞嗷的一嗓子赶紧招呼人。
“阿铭啊……出事儿了!”
“曹总?”
看上去还算镇定的薛长森赶紧探了探鼻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