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你一只给你一只，咋搞得跟没吃过肉似的！”
程满军把火车头帽子摘下来，露出那直冒热气的脑门子。
程媛媛才不管这些呢，拎着那只也就往家走。
李秀英还在给贝贝喂饭，程媛媛带着宝珠先回了。
到了家才知道，这入冬了，天冷了，奶奶那条伤过的腿每天都会疼。
一疼就会骂人，嘴里还提着要找保姆的事情。
“媛媛，你烧点热水，俺给你奶奶烫烫脚。”
程满意把老娘驾了出来，把她安顿在饭桌的椅子上，随后给母亲盛了一碗稀饭。
程媛媛没有说什么，进了伙房刷锅，烧水，添柴火。
外头时不时传来娘俩的对话。
“这稀饭咋这稀咧？没有昨个的稠！”
“您老就将就将就吧，这年关了，得买米买面。”程满意说道。
“呀……这么快啊，都快过年了呀……这外头这白啊，昨个的雪下的挺大呀，俺这腿疼的伸不直拿不起的，也不知道啥时候能出去走走。”
王再英声音低沉望眼欲穿，很想出去走走。
“等开春了，俺在驮你出去走走，现在太冷了。”
“满仓呢？咋前个还见他，昨个今儿他都不来看俺了，也不知道桂芝这一走，他咋过的，谁给他洗的衣裳？这天冷了，知道棉袄搁在哪了吗？宝山咋也不来了？”
王再英碎碎念了好久。
像极了将死之人的“善言”和思念。
“你要是想见大哥，晌午俺就去叫他来家里吃饭。”程满意是个实在人，自从上回老三和大哥打起来之后，二人到现在都不说话。
一见面比陌生人还陌生，他在中间也两头劝说了劝，谁都不愿意先开口去化解这个矛盾。
搞得程满意跟中间跑腿的老太监似的，还没啥作用。
“叫他来看看俺，把宝山也带来，俺好久没见大孙子了。”
王再英一听这话，高兴了。
程媛媛坐在锅头前，看着跳跃的火苗，心想，不管对她多好，都是没用的，她心心念念的还是大伯那一家人。
有时候她在想，父亲确实是愚孝的厉害，可想想老太太可能真未必能熬得过这个冬天了，她也就不计较什么了。
傻兮兮的程满意给母亲烫了脚后，就招呼媛媛陪奶奶说两句话，他去老大家找程满仓来看看老太太。
“媛媛啊，你可算是回来了，你给俺找到保姆呢？”
老太太眼睛比以前浑浊多了，就像是没有光的玻璃球。
“人家要过年呢，过了年开春就来！”程媛媛骗她了。
在她的记忆中，奶奶确实没熬过去这个冬天。
冬天，很冷，天寒地冻的，很多老年人都有风湿骨痛的毛病，有时候一个冬天都没办法下床。
再加上不如年轻人活力，血流速度也变慢，这躺着躺着人就没了。
程满意这一句就把程满仓给叫来了。
“媛媛回来了？”程满仓欣喜若狂，要发工资了。
他还打算拿了这个月的工钱就去张寨接张桂芝回来，就算有再大的火气，这几个月了都，火气也消了。
他一个人洗衣服干啥的，家里已经乱的跟进了贼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