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媛媛觉得还是芬姨的感染力比较强,毕竟她是长辈,可自己呢?一看就是未经世事的小丫头,恐怕这位大姐是见她年纪小不想说一些自己听不懂的话。
瞧此刻,芬姨坐在她身边,一老一少竟然聊起来了。
程媛媛算是听明白了,不过她有些震惊,不,是很震惊。
这个女人一不是讨钱的,二也不是真的要刨坟的,她竟然是十年前就暗恋小叔的人。
程媛媛简直不敢相信,这小叔脏的丢进粪池子里都未必能分清是人还是粪水,竟然有这么好看的女人喜欢?
听她说话,程媛媛知道她叫马文静,出身不错,爹娘都是正式工,家就在县上住,还没有地种。
但是她十七八岁的时候就在一次偶然的机会中遇到了程满军。
那时候抢收粮食完毕,正好逢着赶庙会,然后在庙会上一眼看中了他。
他皮肤白皙不说,而且长得特别俊朗,眼睛里总是透着一股叫人琢磨不透的深邃。
辗转,这个马文静就打听到了他的家乡,还上门去找了。
那时候,程满军根本不缺女人喜欢,因为他确实如程媛媛说的那样,是兄弟三个里面长得最体面的一个。
而且木工活也学的很好。
有一门技能,让马文静多了一份自信,至少谈成了,家里也不会反对。
可马文静想的太简单了。
她父母都是职工,都说人往高处走,这县城的,要找市里的男人,可她女儿却偏偏要嫁乡下的男人,非要去住满是老鼠洞的土房子。
就算是个木匠有手艺,那也不行。
当时正好赶上程老爷子去世,程满军消沉了,连木工活都不干了,整天唱着他的十八摸到处晃悠。
有一回,喝酒吐得人事不省,被人抬到医院都说酒精中毒,人不行了。
可他命硬,还是醒过来了。
从那时候开始,他就变得消沉了。
程家老太太王再英,整天骂他,可马文静刚好赶上了,看着男人喝的醉醺醺的模样,还要被老母亲骂的猪狗不如,她就顶了两句。
谁知道这两句话,竟然能改变她的命运。
王再英说啥都不要这样的媳妇儿,要是老三敢在和这个女人交往,她立刻就上吊,让你百年之后跟他亲爹去交代吧。
那个年代,一件事情能在一个下午就传遍整个县城。
先是从大队上开始,大家都在挣工分在一起干活,传到县上,无非就是一个县上亲戚的存在,很快就传到了马家父母的耳朵里。
从那天开始,马文静就被家里人监管了,他们的女儿那出身高贵,怎么可能受这样的委屈?
程满军那时候去找过马文静,翻墙进去的,他答应马文静以后不喝酒了,他会好好干活,等有钱了,马家父母也会看得起他。
马文静就信了,可是,程满军呢?果真是重新做起了木匠活。
那时候,手工费真的太少了,几毛,一两块的都是多的。
再加上,那时候的社会可不许民营做生意的,他都是偷偷摸摸的做的。
后来就被发现了,拉着去游街。
再后来,程满军就绝望了,觉得自己这辈子都不能出人头地了,他开始躲避马文静。
曾经的承诺成了自己身上的笑话。
这一躲,就是十来年。
如今的马文静已三十三了。
她却在早年间,还在相信男人会风光的回来娶她,可这一等,就是十几年。
她要的债,别人都还不起,只有程满军才能还得起。
程满军拿着一个月的工钱,在饭馆里喝着酒,吃着花生米,他敲了一下盘子:
“新花生还没下来啊,俺要个水煮花生!”
“老三,你喝多了吧,这才几月就下来新花生?刚长秧子呢!”
殊不知这马文静正在来的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