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仗着是功臣之后,太妃又宠惯,郡主素日里行事颇为张扬。她喜欢的东西啊别人不能有,她不喜欢的东西呢,别人也不敢要。”
云汐吞了口酒,翻眸:
“小孩子哪有这样养的,从小就没有是非观念,长大难免遭人指背。”
张选侍耸肩:
“人家算是太妃的女儿、皇上的御妹不愁嫁啊!”
“别管她,我们喝酒吃菜,今晚玩个痛快,”云汐挥手照顾大家:
“本宫呢大本事没有,平日就喜欢做做菜、捏个点心什么的。大矫情呢也不会,凡事就信服个‘理’字。姐妹们若投脾气,以后多往这景阳宫里走动便是。”
舒嫔放了筷子,接话茬问起:
“姐姐,那日良妃几人被禁足,宫人们都传遍了,她们真是没事跑到你这宫里,争抢皇上赏赐姐姐的珍宝啊?”
云汐那玉白如笋尖儿的指头挑着罗帕轻蘸嘴角,苦笑:
“也怪本宫迟钝,不懂后宫的规矩。本以为那几位姐姐在开玩笑,谁知闹着闹着便真急眼了。
可巧万岁爷到宫里来,看不惯那乱糟糟的场面,当场罚了几人。哎,想来事儿出在景阳宫,本宫也是难逃其咎,想想就觉心里头不舒服,对不住她们。”
说着说着,云汐眸中有盈盈水光打着转,又是抹眼又是抹面的。
宫妃们忙不迭的开劝起来:
“哎呀姐姐,你才是受害人,怎的还替她们几个哭起来了?”
“就是,那可是皇上赏赐您的,她们还来争抢,得是多没脸啊!”
“姐姐不怕,今后有事,妹妹们自当马首是瞻,为姐姐出力。”
“对,嫔妾也是。”
云汐破涕为笑,命宫婢为大伙斟酒,起身举杯:
“俗话说,在家靠父母,出门靠朋友。如今在这宫里头啊,本宫凡事都要依靠各位姐妹。大伙不弃的话,我们同饮此酒,日后风雨同舟,命运就算连在一处了。”
几人不曾犹豫,一杯饮尽,纷纷落了座。
酒过三巡,云汐侧头,对知棋使个眼色。
知棋会意,带几个内侍从后殿取出些精美的首饰、玩件。
云汐笑靥如花似锦:
“姐妹们,刚刚本宫说了,本宫生平没有太大的爱好,就喜欢做做菜、捏捏点心。这些呢是皇上的赏赐,本宫一人也用不了太多。
今日与大家有缘,也没拿姐妹们当外人,本宫愿意拿出这些宝贝与大家分享。不过咱们说好了,你们每人只拿一样啊。”
张选侍被炫丽的珠宝迷花了两眼,拉住云汐的手臂不停摇摆:
“好姐姐,这些首饰太好看了,你真舍得分给我们啊?”
云汐为她整了整衣衫,神情疼爱:
“自然是,妹妹记住,姐姐说喜欢你们就是真心喜欢。姐姐说送你们东西,不需你们争抢,自然也是人人有份。不想送啊,结局正如今日静乐郡主夺人所好的下场一样,分毫也取不走。”
看着众妃喜滋滋的挑选心仪的珠宝,云汐凝笑,暗道:
一餐一钗不过小恩小惠罢了,后宫生存之道无非是笼络人心,倒也如此简单。
——
静乐郡主披头散发跑进慈宁宫,进殿便鬼哭狼嚎起来:
“老祖宗,你要为莹儿做主啊,莹儿今天受天大的委屈啦,哇哇——”
“哎呦,哀家的心肝,你这是怎么啦?”
肖太妃正在大殿里会客,头顶凤钿色泽光华,脸上严妆脂光水腻得一丝不苟。又得精心保养,故而眼角眉梢都不见一丝岁月碾刻的痕迹。
听得动静不善,太妃容色震惊,急着放了手中的雕花足金水烟壶,抱住肿脸哭闹的静乐。
老祖宗今日穿玄色霏缎子宫装,柔软的丝料上以深青、雀绿、澹红、月白、柔紫等几色起光丝线撒绣了缠枝佛手花图纹,外罩高肩棕色曳地无袖长褙子。
那竖起的领口与肩头、对襟都镶有上等的东珠各一圈,随处落着繁密的金色大牡丹团花。
其做工精湛,需以五十名绣娘轮流刺绣两年方可得。
“静乐啊,告诉哀家,你这是怎么啦?”
静乐乌黑泪湿的小手涂了涂脸,哭红的眼睛望向表情焦灼的女人,抽抽噎噎道:
“老祖宗,有人明知静乐跟在您的身边,还要出手打伤静乐的脸,这分明就是在打您啊!”
“是谁竟敢如此大胆,莹儿快快告诉本王!”
肖太妃身边,突然传来一记沉魅浑厚的问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