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名伙计小跑而来,一人手提两例食盒。
上桌揭开盖子,各色甜丝丝的味道直冲三人的鼻腔。
那四样糕点,每类盛足了四只青花碟子,白的、黄的、红的、绿的,颜色鲜艳搭配得当,色相无不诱人。
焦掌柜立时盯圆了眼睛,一对棕黑的瞳仁即刻变成了两枚铜钱。
拈起一只糖不甩,两三下吞进肚去,他意犹未尽的擦抹嘴唇,缓声问起:
“刚刚花娘子可有留下这些点心的名字?”
一伙计搀得舔_唇,咂咂舌,伸出手指比划起来:
“刚刚您吃的这口儿叫做‘甜不甩’,那白糕是‘山药糕’,这是‘糖莲子’,还有那个,‘甜蜜果儿’。”
“嗯,那小娘们有点能耐,手艺好,会谈生意,也会为人处事啊……”
焦掌柜笑着点头赞叹,目光扫过桌面,挥手道:
“你们两个,去把这几盘子点心端到前堂里零卖,就说是宫廷御膳糕点,这两样每碟卖二十两银子,糖不甩和糖莲子嘛,每碟收纹银十两吧。”
“啊?”伙计们惊叹,脖子抻长:
“不是,花娘子说了,叫您和我们大伙分享啊……”
焦掌柜脸面立刻耷拉下来:
“叫去就快去,否则扣你们的月例钱!”
——
顾云汐点齐一打子银票,在车舆里高兴得前仰后合。
冷青堂坐在辕上无奈摇头,叹声:
“哎,我的娘子啊如今越发的贪财了。那银票不是刚被你数过几次了?还数!”
“哼,”云汐细眉一扬,得意的抬手,将银票票抖得“哗哗”作响:
“君子爱财,取之有道。我虽贪财,可我不好色啊。”
冷青堂听后忍俊不禁,“呵呵”笑道:
“还好色,你敢吗?你若敢对我以外的其他男子多看一眼的话,瞧我不往死了罚你呢!”
说是死,他不会真叫她去死,而是另一种只他夫妻二人明白的意思表达。
云汐随即脸颊涨红,收了银票小心翼翼的跨上车辕,从冷青堂身后扑住他,亲了亲他的耳垂,甜腻腻的轻唤一句:
“夫君……”
冷青堂转面就看到一张通红的小脸,娇俏如同熟透苹果,便也忍不住张口咬了上去,算是对她撒娇讨好的奖励。
想比中原,夷人的民风思想普遍开化,像他二人这样走在大街上公开你侬我侬的,并不会引来怪异的眼光。
可就在这刻,一阵脊骨发寒,冷青堂骤然面色发白,只觉到哪里不太对劲。
“娘子……”
他轻轻推开云汐,机警的撒目观察着四周的动静。
“夫君,怎么了?”
云汐被冷青堂那副眉头紧狞、素面阴沉似水的样貌吓了一跳,猝的敛笑,容色紧张的问起。
目光凌厉逡巡着四围,那些自马车两侧闪过的人群,疾走的、漫行的,挑担的、临街吆喝的,行为举止并无异常之处。
紧持的表情逐的放松下来,冷青堂温和一笑,拍拍云汐的手背,莞尔安抚道:
“没事,天气冷,娘子还是回到车里安坐吧,我们及早回家去。”
“哦,好……”
云汐嘟嘟樱唇,悻悻钻回车里去了。
冷青堂挥了把鞭子,马儿撒蹄小跑起来。
一路颠簸,冷青堂噤声,凛面暗忖着:
奇怪,刚刚那丝如芒在背的幽冷,真真儿的许久不曾体会到了。
就像是被人跟踪,如影随形的禁锢感觉,究竟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