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痛到五官挪移,她都咬牙忍受,不肯吭一声,就连眼泪都没淌下一滴。
一年前经历过剥皮换肤,那种死去活来之痛已麻木了女孩的身心,如今这般又算得上什么?
柳秉笔见状脸色惊讶,内心暗自称“奇”。他不知顾云汐的过往,还以为这贱婢负隅顽抗,故意藐视司礼监之威。
“屠暮雪,你到底肯不肯招?”
柳秉笔面目凶狠的问道。
顾云汐通身是汗,气喘无力的回:
“该说的……奴婢早已说完,大人还要奴婢……说什么?”
柳秉笔阴狠的咬牙,对掌刑太监斜了斜嘴。
他们拿来几寸长的钢针,往她十指的指甲缝里猛扎。
血光飞溅,顾云汐疼到肢体抽搐,牙齿咬破了嘴唇,伏地“呜呜”呻吟。
好几次她险些昏死时,就有冷水从天而降,浇得她头皮发寒发麻。
柳秉笔又命人用带刺的皮鞭沾上盐水,狠狠抽打顾云汐。
皮鞭抖擞,脆戾的响声撕裂暴室的漆黑与阴寒,令闻者心魂剧烈的颤抖。
鞭子疾如落雨。
未及几下,女孩的衣衫便被鞭上的细刺抽破,细嫩的皮肤转瞬间血肉横飞。
盐水渗入伤口的疼痛宛如千万钢钉入骨,使顾云汐就地翻滚,哀嚎连连,可她愣是不肯开口吐一句话。
转眼二十鞭已过,柳秉笔示意停手。
顾云汐瘫软在地,虚弱的半阖眼,满身遍布血污。
意识渐渐模糊……
黑暗中,她看到一张春风含笑的脸。
是督主!
他走近过来,在她耳畔温柔的说:
“丫头,我等你回来。”
门动,外头一抹光亮冲进暴室,继而人影晃动。
眼见司礼监首座驾到,柳秉笔慌忙起身,带手下跪拜:
“卑职见过督主。”
冷青堂看看地上披头散发的血人,问话声音轻浅无温:
“抠出什么来了?”
柳秉笔微微促狭了花白的眉毛,诚惶诚恐道:
“回督主,这贱婢骨头硬得很,三道刑具用过,眼泪都不掉一滴。卑职定会再想办法,今夜务要撬开她的嘴!”
“不掉眼泪?莫不是铁打的筋骨?”
冷青堂嗤笑,听着只觉怪异。
身为东厂提督十二载,监刑无数,他还从没见过打不哭、不怕疼的铁人。
司礼监与东厂诏狱的大刑如出一辙,俱有三百七十二道刑罚。
宫中一般三道用过,年轻精壮的内官尚且挺不过,更何况是一介宫娥。
冷青堂向她步步走去,想要将地上怪人仔细瞧清楚。
丝丝缕缕的冷香漫入鼻腔,熟悉的气味,将顾云汐从疼痛迷离的状态唤醒。
督主……
带着一身伤痕,她艰难的睁眼。颓然举头时,迷离的视野中现出一道落拓的湛蓝。
“督主?”
顾云汐难以置信的睁大了两眼,目光在彼此相望的那刻倏然凝住。
真的是他吗?那个她愿意赌上性命去爱、去守护的男子?
又或此刻,自己再次陷入思念的梦境里无可自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