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一句说的还十分正经,后一句确实叫人哭笑不得了。
为了避免闹出什么不愉快的事,顾准赶忙表示自己如今在翰林院中事物繁忙,一时半会儿还没心思娶妻。他刚搬来京城,家业都还没有来得及置办呢,如何有钱娶妻?
皇上以为他害羞,压根没把这话当一回事,心想着总会有你着急的那一日的。
赐婚的这件事情暂且不提,别的皇上可是半句没说假话。两国之间的交锋早已经结束了,该定下来的事情都已经定下来了,大梁答应了卖给北元皇室的盐跟丝绸瓷器再降低一成的价格,北元也给了大梁商队不少权利,允许他们在上都自由行走。
鞑靼人还打算在边境也设一个城池,开设关市,与大梁进行商贸往来。不过为了方便两国贸易,北元这边还特意请大梁派遣一支队伍跟他们一道回北元,将剩余的事交接好。
这都无所谓,毕竟大梁跟北元皇室做生意本就是大事,繁琐些谨慎些也是情有可原。
只是他们千不该万不该,不该让顾准随行。
皇上听到乌恩提到顾准的时候,还以为他们贼心不死呢。
他都说了这事儿没戏!
乌恩也是愁眉苦脸的样子:“陛下您放心,只是让顾状元跟着去一趟,只去一趟便让他回来。咱们大汗听闻大梁出了一个六元及第的状元郎,又听闻他画技超群,能将真人入画,便想请这位状元郎去上都给大汗跟王后做一幅画。”
皇上气的胡子都翘起来了。
他都还没来得及让顾准替他画画呢,结果对什么不知所谓的大汗竟然想要捷足先登?哪有那么好的事儿?他怀疑这个乌恩就是一派胡言,实则想把顾准骗过去当他们的驸马。
然而乌恩却拿出了大汗的手书。
上面写得清清楚楚,确实只是为了求一幅画。
乌恩将国书呈上去之后,还推心置腹地来了一句:“想必陛下也知道我们的公主素来受宠,此次请顾状元前去,一则是为了作画,二则也是为了叫公主安心回北元。若是顾状元留在京城小公主只怕不会回去的。大汗也是一片慈父心肠,还望陛下能够体谅一二。”
皇上能体谅个屁。
谁知道这些人会不会出尔反尔,到时候直接把他的状元郎扣在大都里面生米煮成熟饭呢?
“此事休要再提了,朕不同意。”
皇上直接拒绝,可有些事还真不是他一句拒绝就能够打发的。大梁不怕北元,北元同样不怵大梁,哪怕他们之前被赶回了北方,可那也是因为内忧外患加在一块儿才战败了,如今回了草原,休养生息了这么久,兵力大增,对上大梁也终于有了些底气了。
尤其是这位阿剌海公主,她从前也不是那般骄纵的人,但是这次见到了顾准之后,却真的动了心思想要留下了,只要顾准不走,她也是绝不走的。
一来二去,鞑靼使臣回程的日子便一拖再拖。
渐渐的,在沈元灏的推波助澜下,朝中也有了些反对的声音了。
甚至还有人被授意去皇上跟前游说,想要劝说皇上将顾准派出去。
不过就是去一趟,又不是什么龙潭虎穴,早点将这些鞑靼人送走比什么都强。赶紧送走他们,才能早些做生意,才能早些挣钱。
起初还只是一个两个这么说,后来人数多了,就连皇上也觉得不对了。
他怀疑这些人是故意算计顾准。
皇上特意召开顾准,问他:“你可曾与人交恶过?”
顾准一时无言。
他该怎么说呢?难道还要说交过最大的恶便是您的二皇子么?
第166章 请旨 顾准:我愿意去北元
这话别人能说, 顾准不能说。
沈元景不知从哪里听说了这件事,回头也去找了他父皇,他跟他父王的关系如今已经好太多了, 沈元景本来不屑于说人是非的, 只是沈元灏故意找顾准的茬, 其中恐怕都是因为他。
顾准身后站着的人太多了些。虽出身贫寒, 却先后跟李家、秦王府、程家、冯家有所交集, 且诸位大人包括他父皇对顾准都多有偏爱。这些人脉,可一直都是他那个皇弟觊觎的。
顾准不好说,那就由沈元景自己说。
只是这话不能明着说, 倘若明着说父皇指不定还以为他在故意挑拨父子关系,沈元景只能暗示:
“儿臣也以为此事有些离奇, 像是有人刻意对付允之一般。这些人都来游说,说不定是受一人所托,父皇若是实在好奇的话不妨叫人查一查,看看这些人平日里头都有哪些人有来往。”
沈元景只说了这么一句别的再没有透露。话从别人口里面听来的,跟自己查到的,完全不是一回事。
沈元景想着, 他也就只能做到这个地步了。以父皇对顾准的看重程度, 肯定是会查的,但是查到之后会不会信,那就不一定了。
皇上果真叫人去查了。
这世上之事既然做了,便总会留下一些蛛丝马迹。哪怕皇上派出去的人不能将其全须全尾地查出来,可总归还是能带回点消息的。
皇上听了之后,什么都没说,只是独自在书房里头站了半晌。
午后苏贵妃过来,给皇上带了一道亲手炖的肉羹。
她这是几十年来练出来的手艺, 最合皇上的胃口。
只是今儿送过来的时候,皇上只尝了两口便放下来了。
苏贵妃有些不明所以。
皇上端详着她,忽然问起了二皇子的事情。
苏贵妃笑着道:“圣上若是记挂着他,何不招他进宫来问一问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