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阳王风于则已经在等待最恰当的时间了,七海的生死,只要春猎一来,就能见分晓。
届时……只要七海在太子和二皇子中间,进退两难,那么陛下一定不会愿意这样的人,活在世上,妨碍他的计划。
七海这几日,过得也挺无聊。
——
夜来得很快。
屋外的雪声和寂静的屋子形成比较,有些吓人。
罗敷利用北昀国细作生前的联络方式,来了四月茶楼。
茶楼人来人往,不过却有人给了她一封书信。
书信上言,各路姐妹已经潜入皇宫。
罗敷手指夹着信纸,拆开看来,心下迷茫。
这么看,临水国的皇宫里,也有北昀国细作。
罗敷替父亲罗中收到这则消息,神思不定,她因为拿捏不准,为此找了七海。
坐在医馆的椅子上,七海拈着书信,不觉诧异,“所以闹了半天,你们北昀国还有人潜藏在皇宫?”
“是。”罗敷以为,北昀国细作,遍布皇宫。临水国国君只怕都会有危险。
七海上下打量着罗敷,“为什么要告诉我?”
罗敷也清楚自己的做法不妥当,她身为北昀国人,理应把这些秘密带进棺材里,但她突然间笑了。
颓唐地坐在椅子上时,她抬起眼,笑着反问七海,那笑,如同一颗撕裂了的心。
“七海护卫,你还打算隐瞒我一辈子?”
“嗯。”罗敷看向七海,眼里有光,她将自己从北昀国细作打探出来的消息放在桌面上。
七海凝着目光,盯着纸条,她有一丝怀疑,“这纸条……”
“我师兄已经死了。”死字一出,一道眼泪,直接从眼眶里落下来,砸在檀木桌面上,如同她脸色一般仓皇,“他是……是被人杀死的。”
“我?”七海知道再敷衍,也无济于事,他只能承认,“是,赵照给你炖鸡汤赔罪的那个晚上,他上了菩提庙。被菩提庙潜伏的细作杀死。”
“这个人是否是郁长亭?”她记得很清楚,郁长亭的尸首被七海带到了医馆。
后来吴顾本想吸引郁世轩,未想郁世轩被户部侍郎毕郝来杀害。
郁家父子就此死于非命。
“我可以把那晚的情况讲给你听。但……”七海看着罗敷,他的眼神很亮,这种亮,却能凭空传达出他内心的忧愁,“赵照知道杀他师父远平的是郁长亭郁老将军,有些吃惊,也是在那会儿,被人下、毒,自尽了。”
“下……毒,自尽?”罗敷咬着后槽牙,“杀我师父的是安阳王府的人?”
七海摇摇头,“此事儿,尚未查清。”
“你不是说,他被下了蛊.毒么,既然……既然是被下了蛊毒,那不就是……安阳王飞鹰所为么?”罗敷那圆圆的眼睛里,眼尾上挑。目光呆滞含愁。
“如果是他,你当如何?”七海反问了一句,眉头紧皱。
罗敷拿剑,快速地站起来,冷冰冰的口吻,“一报还一报,他杀了我师兄,我自然要为师兄报仇雪恨!”他说着就要走。
七海气急,握着的陶瓷碗扑通一声,扔在了地上,声音冷煞,“回来——”
罗敷站在门口,情绪令她失去了理智,脑子里,除了报仇,只有报仇。
“这同你没有关系!”罗敷依旧要走。
七海气急,手中的剑簌簌一闪,人已经跳到了门口,剑直指对方的心口,“不准去!”
“我非去不可呢?”
“那你就杀了我!”自己费了大半天功夫的人,到最后,不能就这么莫名其妙地去送死,“……罗姑娘,你先听我说,他手里握着那么多条人命,杀他非常正常。但是……但是现在,你不能,若你这么做,咱们所做的一切,就功亏一篑了。”他将剑收回,软语分析,“你想想看,安阳王府戒备深严,那飞鹰又是沙场悍将。杀他如果那么容易,还用等到现在?!再则,之若兄为何会死,他不也跟咱们一样,觉得事有蹊跷,才这么做么?”
罗敷绷着笑,她看起来很白,耳上那红艳的耳环,让她的五官显得有丝异域风情,“……难道我一辈子也不能报仇雪恨?”
“报仇雪恨,报仇……雪恨?你师兄不也跟你一样,说什么报仇雪恨。可在我看来,他不过是拿自己的命去填你师父的命。更何况他师父的死都还没有弄清楚,就无故搭上了一条性命!”七海不想动家伙,太鲁莽,他兀自坐回去,“罢了,你要不听,就去。死了,我和我媳妇儿给你收拾。等你下九泉了,自己跟你师兄解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