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便算说好了。
到了第二日,正好有货船北上,船主是食为先的老主顾,十分好说话,见是姜夏拜托的,并未收多少船费,便将二人捎带着一起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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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天之上,天虞宫中。
金丝檀木在乌金茶炉中丝丝燃烧,上好的雪玉香茗渐渐突出怡人的香气。
白翊来到瀛昼面前,“君上,方才凡界三皇子萧淮已经从姜姑娘店中离开回京,如果顺利,二十天后,京城必会起一番震动。”
瀛昼给自己添了碗茶,淡声道,“权钱迷眼,利欲熏心,乃凡界争斗之根源,免不了的。”
说着忽的想起一事,又问道,“京城楚家如何?照司命的说法,他们此时应该知道女儿被抱错了吧?”
白翊道,“且让小仙前去查看一下。”
“不必。”
瀛昼一扫昆仑镜,镜中立时浮现出凡界的影像——
似是京城一处大户人家,雕梁画栋,碧瓦高墙,门外匾额上高悬两个大字,“楚府”。
有一衣衫褴褛蓬头垢发的男人在门外踟蹰良久,每次靠近,就被看门的护卫驱赶,“滚开,死要饭的!此乃丞相府,休得靠近!”
然那要饭的却也不走,又在门外转了几圈后,忽然扯开嗓子喊了起来,“郭二梅,你男人姜老三来找你了!郭二梅,你要是听见了就出来一下!”
“姜老三?”
镜外,白翊一愣,“这不是姜姑娘的养父?他原来是去了京城?”
瀛昼颔了颔首,继续看向镜里。
只见姜老三才喊了两声,楚家的侍卫立时要来赶他,吓的姜老三想跑。
然正在此时,路边一架路过的马车忽然停下,里头的人撩帘问道,“那个要饭的,你喊的可是二姑娘的乳母郭妈妈?”
姜老三见有机会,立时点头,“对对,就是乳母,她来京城当乳母已经十八年了。”
十八年,正好也与二姑娘的年纪对得上。
马车上的人便又问,“你是她什么人?”
“我是她男人!”
姜老三急道,“我是从泗州下河镇上竹村来的,我是她男人姜老三!”
马车中,崔婆子对丞相府妾室刁姨娘道,“对上了,那郭妈妈的确是泗州人。”
刁姨娘想了想,道,“先把这人带进府里问问看。”
崔婆子应是,当即下了车,领着姜老三从角门里进了府。
待刁姨娘再见到姜老三,他已经换了衣裳,洗干净了脸梳好了头。
刁姨娘隔着珠帘将人一打量,忽然有些疑惑,这男的怎么看着有点眼熟?
有丫鬟悄声道,“夫人,这男的似乎有点像……二姑娘。”
对,的确与那楚锦兰有些像。
刁姨娘思忖一番,问将姜老三,“你既是郭妈妈的丈夫,为何在大街上喊嚷?到底是怎么回事?”
姜老三立刻道起了苦水,“我媳妇郭二梅自从当年来这里当乳母,就再也没回过家,丢下我跟闺女相依为命。我那姑娘可怜哪,从小到大没见过亲娘的面,现在眼看都十八了,也没个亲娘帮她相女婿办嫁妆,我这个当爹的没办法,只好来找她。”
这话一出,刁氏皱眉道,“郭妈妈竟然从来没回去看过自己的女儿?”
崔婆子道,“她似乎说过,她的女儿早夭折了。”
“哪里有夭折?我那闺女活得好好的!”
姜老三急道,“这个狠心的女人,嫌弃我也就罢了,居然咒自己的亲骨肉早死!”
这话一出,刁氏渐渐品出了不对。
——这丞相府里上下都知道,全府的下人里,就数郭妈妈对二姑娘最为忠心,私下里常有人说,郭妈妈对二姑娘比亲闺女还要体贴细致……
忠心也就罢了,为何不管不顾自己的亲生骨肉?
正琢磨着,有个叫红杏的丫鬟忽然凑近她道,“夫人,我们老家曾经有过差不多的事,有个管家对府里的公子特别忠心,后来才知道,原来那就是他与府里夫人的私生子,老爷白带了顶绿帽子好多年……”
刁氏白她一眼。
这丫头,想什么呢?
那郭妈妈又不是男的,再怎么如何,也不可能同夫人生出个闺女来……
诶?
思及此,刁氏又忽然一顿,如若这闺女原本就是她自己生的呢?
又瞅了瞅眼前,这男人与府里二姑娘颇有些相似的眉眼……
刁氏吓了一跳,忙起身道,“不成,这事得让相爷知道啊!”
“崔妈妈你看着这人,我这就去找相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