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代帝王更迭,期间的过渡必不可少,忙起来也简直要命。实话实说,自从登基那天过后至今,明昙就一直没睡过几回好觉,整日都忙于上朝、批奏折、处理政务、审议提案等等事宜,比她做公主时忙碌了百倍不止
曾经有一份真正的咸鱼生活摆在我面前,但是我没有珍惜,等到失去的时候才后悔莫及。明昙望着那堆奏折,深沉且忧郁道,而现在,就连去御花园遛个弯,竟然都已经成了无法实现的奢望
她扁着嘴巴,团紧身子,看着就如同一颗地里黄的小白菜,惹得林漱容半是好笑半是心疼,迟疑了半晌,才总算松口道:那好罢,只许两炷香,我陪您出去逛一逛便是。
好耶!
得到想听的答案后,明昙立刻喜笑颜开,刚刚那副苦瓜脸也眨眼便消失不见,三步并作两步地从案后窜出来,一把搀上林漱容的手臂,兴高采烈道:走走走,早去早回!
春末夏初,气温和暖,艳阳将大地晒得微烫,连风里都含着清浅的花香。
御花园里一如既往般绿树成荫,繁花似锦。明昙先一步踏上南桥,无意间侧头瞥了眼,顿时挑起眉梢,赶紧朝林漱容招了招手,示意后者一起过来看。
卿卿你瞧,荇菜开花啦。
潺潺的流水中,一丛丛青碧的叶片正在河上漂浮,枝节相连,仿佛是层叠的伞盖般,将水面遮得只余下星星点点的空隙。
而就在这片沁人瞳眸的团绿之上,则生长着许多小巧玲珑的鲜黄色花朵。它们如同荷花那般,高高挺出水面,在阳光下与波光粼粼的水面辉映,十分引人注目。
林漱容站在明昙身边,扶着桥栏向下看去,恰巧望见一只通体深红的锦鲤,正甩着尾巴,缓缓从叶间游过,将那黄花都撞得一抖,在河面上左右摇曳了两下,如同穿花蝴蝶般蹁跹起舞,显得灵动而可爱。
唔,这倒应景。
明昙眨眨眼睛,唇边勾起一抹坏笑,故意凑到林漱容耳边,慢悠悠地朝她念道:参差荇菜,左右流之。窈窕淑女,寤寐求之
这是《诗经》中《关雎》一篇的名句,众所周知的情诗。
对于通晓诗三百各篇的林漱容而言,这句话不啻于最直白的爱语。她愣了愣,指尖有些不自在地绞紧,也不知是因为这句诗,还是因为明昙此时实在靠的太近,让前者雪白的面颊上都略微有些泛红,侧头嗔了女帝一眼,语气却依然温柔地教训道:陛下莫要轻佻
咱们两个人独处,轻佻一点怎么啦?明昙扬起眉,将声音压低了些,理直气壮地挂在林漱容身上,哪还有半点在朝堂上训斥众臣的威严劲儿,昨夜才把朕折腾得腰酸背痛,不会今儿就不认账了吧皇后娘娘?
林漱容一向对这个称呼十分敏感,加之又被她臊得抿唇,顿时也不顾尊卑之别了,伸手便去捏明昙的脸颊,转而控诉:如若不是您昨夜硬说批折子不累,非要缠着我又怎会失了方寸?
是是是,都怪我,都怪我让皇后娘娘把持不住啦!
明昙笑嘻嘻的,一边毫无廉耻之心地给自己揽过,一边伸手去搂她,靠在林漱容怀里仰头问:那你要怎么罚我才好?
从这个角度望去,女帝陛下的眉眼间满是欢喜,双眸像是浸了清泉的曜石般黑亮,看得林漱容心中一跳,几乎当真如对方所言般把持不住,着了魔似的伸出手,抚上明昙的脸颊,仿佛自言自语般喃喃道:我哪里舍得罚您?若是陛下能够日日开心,那无论如何差遣我,也都是使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