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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84)(1 / 2)

今日午后,五殿下便一直在房内习字,直到婢子前去通传晚膳时方出。新雪福了福身,缓声道,待会儿娘娘若问起,婢子就这样同她禀报。殿下放心便是。

嗯,多谢姐姐。

明曜感激地冲她拱了拱手,转过身去,步履匆匆地离开了这个地方。

独留新雪站在原地,转身看着隔开五皇子和他母妃兄长的那道门,没忍住深叹一声,眼中不由流露出几分同情之色。

都说天家无情。天家果然无情啊。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便来到了赏花灯、吃元宵的上元节。

今天正月十五,按律休沐一日,让原本该去上朝的明昙又白捡了一天假期。只不过,因为先前在升平街上闹出的大事,她暂时收敛了些,没敢出宫,只得眼巴巴地独自一人坐在殿里,连连唉声叹气。

花灯啊,她的花灯啊

冬季夜长,天色未到酉时便已擦黑,明昙不久前刚同皇后与明景一起吃了元宵,是白糖芝麻馅和琥珀核桃豆沙馅的。

听说御膳房这次滚元宵下了大功夫,完全依着古方,放进木箩筛里个个滚得雪白圆胖,与南方的手包汤圆口感很有些不同。外头的糯米皮虽然软弹,但却不似汤圆那般粘牙,反而还颇有嚼劲,咬下去要半天才会露出里面的馅料,或许是香气浓郁的黑芝麻,或许是红豆沙里藏着的核桃仁,不论哪种都甜津津的,热烫到熨帖。

一小碗元宵下肚,让明昙整个人都暖和了起来,甚至还觉得有点撑。

大意了。她摸摸肚子,这下都可以不用摆晚膳了。

正月十五雪打灯,外头又纷纷扬扬落了点小雪,细细绵绵的,就像是元宵外皮裹着的那层糯米粉,被斜风一吹,便平平铺在坤宁宫屋檐下挂着的灯笼上,将红橙色的烛光遮得更暗了些许,缓慢地轻轻摇曳。

明昙裹紧衣裳,凑到窗边,用一只手撑着下巴,百无聊赖地赏雪。

先前的坊集街被圣上亲赐了名字,得道飞升,已经摇身一变,成了京中最热闹最繁华的升平街。不止大家都爱往那条街上溜达,沾沾皇家的贵气,而且还有不少精明的商人也嗅到了机会,马不停蹄地搬迁到这条街上,形成了一个商铺越多人越多、客人越多店越多的良性循环,并隐隐还有向周围街道扩散辐射的趋势。

听说升平街上挂起了不少花灯呢

明昙垂头丧气,将手伸出窗外,接了几片雪花,盯着它们迅速在掌心融化。

今天是过节,按照传统习俗,林漱容自然要陪着家人到街上赏灯,腾不出空来进宫找她。明昙理智上知道这是理所当然,自己不可能永远霸占着卿卿,但情感上还是会有些许失落,整颗心都像是少了一块,无论做什么事情都无法填补这份空缺。

就连母后都有仪妃娘娘寸步不离地陪着,只有她孤家寡人

哦对,还有三哥。明昙白眼一翻。

不过明景殿下寡王寡惯了,一点儿不自在的感觉都没有,唯有九公主这个见不着女朋友、被迫独自过节的人才会觉得世界崩塌。

她叹了口气,身在曹营心在汉,只能多看几眼灯笼,以慰自己出不了宫去找意中人的伤痛。

然而,下一秒,明昙眨了眨眼,忽然看到不远处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使她不禁愕然地张开嘴巴,抬手狠狠揉了下眼睛,方才终于看清楚对方的面容,下意识惊呼一声。

卿卿!

侧殿的窗口斜对着坤宁宫宫门,林漱容一个抬眼,便与趴在窗边、整个人都快要翻出来的明昙四目相对,不由得扑哧一笑,扬起手来,将手里的东西朝对方挥了挥,向她示意自己的来意。

明昙愣了愣,定睛一看,这才发现林漱容的右手上正握着一卷油纸,色泽浅黄,看起来似乎和画画的宣纸差不多厚实;而左手上,则提着一个方形的木头框架,每面仅有四道拼接而成的框梁,像是个什么东西的半成品,正等待着被人进一步的加工。

明昙眨眨眼,掉头就跑,一溜烟地来到正殿门口时,恰好撞上了刚同皇后和仪妃见完礼、从里面出来的林漱容。

卿卿!你怎么来啦?

今儿可是正月十五,我怎么会让殿下独自过节呢?

林漱容温和地笑了笑,将手里的木头框架递给明昙,一边用眼神示意她仔细看,一边道:猜猜看,这是什么?

这玩意有点眼熟

离得近了看,才发现里头居然还套着一个小些的细长方形木框,似乎可以随意拆卸下来;而外面的大木框则被细心地涂了黑漆、雕刻了祥云纹路,摸上去甚至还有些滑手。再结合林漱容另一只手上的油纸

明昙眨了眨眼,福至心灵,这,这是个花灯吧!你是要和我一起做吗?是吗是吗?

殿下答对了。林漱容唇角噙着笑,弯眸道,既然是上元节,那自然应当亲手做一盏灯挂好,方才能有过节的意趣

虽然明昙作为一个合格的好吃懒做咸鱼,觉得吃元宵才是上元节最该有的意趣,但她当然不会开口扫了林漱容的雅兴。

况且,女朋友特意进宫来陪她DIY,这件事本身就足够惊喜了,还计较这些乱七八糟干嘛?

于是,明咸鱼毫无立场,马上就应声附和道:正是正是!可不能让一年才有一回的上元节白过!

虽然如果按这个标准算,她此前的十来年都已经白过了,但那又怎么样!

老婆说得对就完事了!

林漱容唇角抿出笑容,被明昙拉着衣袖,一路风风火火地拽到了侧殿。她把手里的材料放在桌上,转过头,温声问道:殿下,宫中可有浆糊么?

前段时间满宫都在忙着贴春联窗花,浆糊当然剩了很多,明昙吩咐锦葵去拿一些过来,而自己则伸出手去,戳了戳木头框架,把它戳得在桌上轻轻摇晃,这个架子看起来已经完成得差不多了诶。

拿来给殿下玩耍的东西罢了,能有多么复杂?林漱容指了指手边的油纸,只需将其粘牢,再把灯烛放进去便好若是殿下觉得有些单调,还能往上头添些彩图。花鸟鱼都是极好的意头,画起来也简单,我教您就是。

可以啊,咱们一起画。

明昙歪着头,眨巴着大眼睛,笑得像只见了小鱼干的猫咪,不过我笨手笨脚的,卿卿可千万不能嫌弃我哦。

她的语气又甜又轻,像是一块云片糕,听得林漱容心尖微颤,仿佛是被对方伸爪子轻挠了一下那样,满盈着挥之不去的酸软。

我哪会嫌弃您呢?

林漱容半阖下眼,缓缓伸出手去,用指尖蹭了蹭对方的脸颊,柔声道:殿下不管做什么,在我心里都是最可爱的呀。

唔。甜言蜜语。

明昙微微一愣,几乎是无法自制地脸红了起来,难得比林漱容先感到害羞。她伸手捂住刚才被蹭过的地方,挡住红晕,赶忙转身正襟危坐,看着倒比往日在上书房做功课时还认真,好啦好啦,我们开始吧。

诚如林漱容所言,这盏灯做起来并不太难,只需将里面嵌套着的框架拿出来,用浆糊把油纸平整粘好,包裹住前后左右上这五面,留下底面空置,等会儿用来放入烛火便足矣。

因此,林漱容压根不曾插手,只安静地坐在一旁,由着明昙独自完成糊纸工作,视线几乎是凝固在后者雪白的手腕上。

蛾儿雪柳黄金缕

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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