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声音带着刚醒来的沙哑,指尖薄茧掠过皮肤,有点麻痒,焦溏忘了躲,懵懂问:你不介意吧?
沈辞风眼中浮起一抹疑惑,似是听不懂,不介意什么?
笃笃笃的敲门声撞破卧室里逐渐微妙的氛围,焦溏转过头,无意中避开沈辞风的手,没注意到那人眼神一顿。
房外响起做饭阿姨的声音:沈先生、焦先生,有位客人在外面,说是焦家的管家,要让他进来吗?
管家来了?!焦溏下意识扯过被子捂住自己,又突然停下:他为什么要心虚,这不是欲盖弥彰吗?他们明明什么都没做!
没放过他的小动作,沈辞风不动声色收回手,站起身,拿起挂在一旁的衣服披在他身上,对阿姨道:请让他进来。
于是,当管家被阿姨迎进门时,便看到焦溏正从沈辞风房里走出来,披着明显大一圈的外套。
小溏少爷。管家注意到焦溏脸上茫然的表情,心照不宣道:老爷子让我带礼物来看看你们,第一晚住得习惯吗?
还行。焦溏直觉这是名为探望的巡查,应付道:这么早,辛苦了,你先坐下喝口茶,我去洗漱。
焦溏才进卧室,沈辞风已换好衣服打开门,管家站起身向他打招呼,寒暄过后,低声道:沈家最近情况不妙,老爷子想转告你,小心为上。
不巧,这句话被刚出客厅的焦溏听见:沈家怎么了?
沈辞风云淡风轻道:没什么,快破产而已。
焦溏:???
管家没留太久便借故离开,两人吃完早餐,焦溏安慰沈辞风道:不用担心,我能养你。
沈辞风险些拿不稳杯子:谢、谢谢?
焦溏笑着解释:别误会,既然我们已经领证,有什么困难可以直说。
第一次被人直白提出能养他,沈辞风面上波澜不惊,内心早不知刮起几层风浪,佯装随意道:我不在沈家公司工作,不受影响。
一般再不受待见的豪门子女,在公司里挂个闲职领零花钱也是人之常情,焦溏没想到,沈家连表面功夫都不做,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却听沈辞风道:你真不介意养我?
以为他在打趣,焦溏不服输道:当然不介意呀,我一直想养只金丝雀,看你就挺适合。边说边伸出手,假装要挑起沈辞风的下巴,不经意对上那人的眼神,心下一颤,悻悻收回手,嘴硬道:我不介意养的人多着去。
多着去?沈辞风眯起眼,脑中又浮起昨晚的一幕幕,意味深长道:多少个?
当他还在调侃自己,焦溏气得鼓起脸,别过头:不告诉你。
吃完早餐,焦溏见沈辞风坐在沙发打开电脑,疑惑问:今天不用上班?
婚假。沈辞风抬起眼,在家办公。
焦溏会错意:哦,我记得,合同里说过,我这就去阳台。昨天沈辞风尤其强调过私人空间的问题,他们一致同意,同居中尤其要尊重对方的独处时间,譬如彼此工作时不能打扰。
匆匆端起奶茶,焦溏关上阳台落地窗,在小花园的秋千上坐下,安静刷手机。沈辞风却似控制不住般,视线一不留神便飘向阳台。
阳光像一层金色的轻纱,柔柔裹在焦溏身上,暖意和煦。他穿着一身宽松的睡衣,下滑的衣领露出发尾下无限春光,纤细柔嫩的脚踝像踢水一样轻摇,白玉似的脚趾微微勾起。
沈辞风第一次觉得,手上的工作枯燥得无法忍受。
当焦溏刷到手机上的新邮件,兴奋得差点坐不稳,刚想起来告诉沈辞风,随即听见背后的落地窗被打开:是不是有什么事?
有人邀请我参赛!他赤脚踩在瓷砖上,圆润饱满的脚趾微微蜷缩,一手举起手机:虽然是个市级比赛,但优秀奖会在本地旅游地标展出。
恭喜。沈辞风由衷道,不忘问:你手上已经有一幅在绣,忙得过来吗?
他的意思本是雷泽那边的约画可以稍放一放,没想到,焦溏敏锐捕捉到话里的不对劲,反问:你怎么知道?因金主要求交画前一切保密,接受雷泽的邀约这事,自己还没对任何人说过。
大意了,沈辞风同样反应迅速:我在雷泽工作,宋子峰是我的旧同学。
他说的名字是当时联系焦溏的雷泽总助,焦溏恍然大悟,好奇问:那你见过他们的老板吗?
沈辞风不动如山:怎么?
焦溏和他一起在秋千上坐下,随口道:网上说这个公司对沈家的势力虎视眈眈。
沈辞风稳如泰山:可能是博眼球的小道消息。
要小心。接受雷泽的定制约画后,焦溏有搜过这个公司的资料,结果除去得知这是个出名财大气粗的主外,一无所获:我看网上完全没有他们老总的资料,只提到这个公司是近年一匹黑马,我们这栋公寓、附带一带商圈,全有他的投资,应该是个厉害的人物。
是挺厉害。沈辞风压住上扬的嘴角,不用担心。将话题拉回绣画,建议你可以向雷泽那边提出稍缓交画,据我所知,这幅图不急,艺术品本来就需要时间精心修饰,我、咳咳、对方能理解。反正人就在他手上,他不希望焦溏为赶工过分劳累。
真的吗?焦溏想了想,我等下问问宋先生。
果然如沈辞风所说,雷泽助理对他延后交画日期表示充分理解,甚至还在他提出的日期基础上,再宽限了两周。彻底放下心,焦溏在开始准备参赛作品前,还剩一件事要做下午他预约了市内最好的医院,希望能解决失眠的问题。
大大小小的检测折腾了半天,医生拿着几十页文件,托了托眼镜:焦先生,目前来看,你的身体一切正常。他看焦溏欲言又止的样子,委婉建议:或者考虑挂心理科?
焦溏勉强挤出一个笑:谢谢,我会考虑。无论在哪个世界,说自己是穿越来的,一定会被扔进精神病院吧。
回家已是晚饭时间,吃饭时两人各怀心思,分外安静。
这份平衡维持到临睡前,沈辞风敲响焦溏书房的门:方便吗?
当然。刚结束起草画稿,焦溏一眼看到他递来的热牛奶,欣喜道,谢谢。抿了一口奶,焦溏上唇留下一圈白胡子,让声音听上去也显得奶声奶气,有事?
沈辞风在他对面坐下,开门见山问:你对婚后同床有什么要求?
书房里沉默得能听见夜风吹起窗纱的声音。
婚后、同床、要求,每个字都像RPG火箭筒轰在焦溏脑海。
见他呆若木鸡的样子,沈辞风好心解释:我们前天没有讨论这个问题,是我的疏忽。
沈辞风提出的理由同样合理,昨晚虽然是个意外,但两人毕竟已经领证,往后还要举行婚礼,同床共枕是迟早的事,未雨绸缪总比到时赶鸭子上架好。
话是这么说,焦溏努力从被轰炸中找回理智,不过,你昨晚也看到,我有时会做噩梦,担心会吵到你。
沈辞风平和道:上午你说过,既然我们已经领证,有什么困难可以直说,昨晚你在我房间睡下后,还有再做噩梦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