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轻扬,叶飞舞。
千军万马,两厢凝望。
他几乎哀求般地望着她,诺诺不成调。
他说,心儿,不要走。
她浅笑,笑容不含温度,目光无悲无喜。
万千言语只化作清眸里的一丝悲悯。
她说,墨,你早知道我不是你要的人,何必又自欺欺人,叫着心儿?
她说,离墨,其实你并不爱我。若你真正爱我,为何不要我?
她说,红夫人,既然有了身子,就别学别人拽文弄武四下乱跑了,若是一不小心掉了王爷的头一个孩子,你叫他情何以堪?
他们彼此依赖,携手而来,却最终不得不面对彼此的背叛。
是谁伤了谁的情?
还是造化弄人,本身只是一场错遇?
紫眸妖异,她笑得肆无忌惮,又无比奸猾。
“邪,她喜欢白昊天,我可不喜欢。可若是这身体成了他名正言顺的妻子,你也不在意么?”
人格的错位,不同的爱恨,她在自我和自我的斗争中挣扎不休。
“为什么人人都喜欢她?她有什么好?装成一副大慈大悲的样子,手上不还是染满了血腥么?”
“最可笑的是她还全装作一副不知情的样子,把恶名都推给了我……”
“我和她本为一体,你以为,她就是个有情有义的好货色?”
“既然你不愿意把真相告诉她,我就拿她的身子杀更多人,我要她怎么都洗不掉满身的血腥气……”
“邪,萧家庄人不死,就是天下苍生死,我给你选择了呢!”
一场烈火焚尽萧家全庄百口人命,焚尽他与她不可磨灭的血缘相连。
紫眸的她屡屡作恶,他甘心情愿替她买单。到头来,不过换得另一个她的冷眼诀别。
是谁在作弄人心?将他和她之间打上死结?
又是谁人无情,谁人痴了心?
唢呐声声,礼炮轰鸣,大红花轿,喜帕飘摇。
她在花轿中褪去了一双紫眸,蓦然清醒。
浑然不知,送亲的队伍已经临近白家堡。
宾客满堂,贺词连绵。
他和她的新婚之喜?
为毛她什么也不知道?
她明明上一刻还在酒楼喝闷酒,埋怨他的无情无心,怎么下一刻就坐上他的新娘花轿?
谁在和她开玩笑?
哭笑不得的自我与自我的追逐,恶作剧,理不清的爱恨。
她妖娆的紫眸第一次漏出伤痛时已然转身离去。
她说,若魔没有爱恨,世间哪来的我?
她说,既然我得不到爱,便让她得到,也是好的。
离隐国西边闭塞的小山村里,家家户户自给自足,少与外人往来。
于是,便是离隐国改朝换代,新帝登基这样的大事,还是云扬出山做买卖,三个月以后才将消息传回来的。
初闻消息,叶阑静也是不惊不动,五指在藤条间飞快舞动,一只大箩筐已然初见形状。
“现在是天墨元年,紫心帝即位初时,妹子你还呆在这里,不出去瞧瞧?”云扬八卦劲上来,一个劲地往叶阑静痛楚戳,就等着瞧这万年不变的淡定脸色风云突变。
结果,叶阑静眼皮也不翻一下,没感情道:“皇帝老儿的事跟咱们小老白姓有什么大关系?好好过日子才是正经。不是我说你云扬姐,不好好找个人家嫁了,整天西家短东家长,小心老了没人要!”
“哼,你这个毒舌。”云扬一听这茬,再也懒得理会她。
这个丫头,一被人踩着痛脚就会想发百倍踩回去,她还是乖乖去帮药婆婆找草药去。
这边忙得还没歇,门外忽然传来一阵孩子的嚎啕大哭。
不用听,她都晓得跟她们家那个脱不了关系,只头疼的直按眉心。
果不其然,眉心才按三圈,方家丫头已经屁颠屁颠跑来告大状。
“静姨,善儿他又把虎子哥哥打哭啦,你快去看看吧!”
于是她十天如一日地跑去那帮混孩子打架闹事的固定场所,从小树林里揪出那个浑身破烂的,满脸阴森气的小孩。
“离善,我有没有警告你,再和人打架,就不许吃饭?”
某小孩也不回答,拽得二五八万,脸上斑斑伤痕又添新。
他倒是打哭了一个,却被其他三个打得趴在地上起不来。
一波还没完,一波又起。
云扬使着粗劣的轻功,脸色诡异地找到她。
“回去看看,你家那木头又出事了。”
她心里一咯噔,暗骂,那死货又拆了人家的灶子还是毁了人家的房子?
一家三口就属这货最败家,一天吃药得吃人家一周的口粮钱不说还三天两头搞破坏。
然而等她到了自家屋门口,满脸怒意迎着那俊容男子呆滞的目光时,她才知道真正是不好了。
果然,那货一脸纯善,迷茫地看着她,低沉的声音磁性而富有魅力。
“你……是谁?”
叶阑静黑着脸看着眼前的人,耳边是邻里四下想笑不敢笑的憋气声。
顿时怒从中烧。
又给她失忆!天天给他喂的药都拉稀了么!
她邪恶一笑,狠狠地揪住那男子的耳朵,就往房里揪。
“夫君,居然又敢忘记你的亲亲娘子,你说该罚不该?”
屋门关,杀音四起,鬼哭狼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