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一章 同生共死(上)
太白连忙扶起浩然:“起来,快起来,叶老弟,老哥我担当不起。”
米神天在一旁劝道:“老弟,你冷静一下,不要心急。”
百兽真人也说道:“是啊,大家都是兄弟,一方有难,众人帮忙,太白老弟不会袖手旁观,肯定会倾囊相授。”
浩然缓缓起身,抹干泪水,朝太白上人恭声道:“请老哥指点!”
太白上人摆摆手,示意浩然坐下。浩然坐在他的对面,但还是恭恭敬敬,满脸焦急的盯着对方。太白上人无奈一笑:“纯灵之脉是上天的宠儿,天赋禀异,心志坚忍不拔,修行速度极快,所以在紫华历史上,很多宗师、领袖,包括奇人,均是纯灵之脉,只不过大家心照不宣罢了。”
华容真人笑道:“此言有理,我,百兽老哥,虚云老弟均是纯灵之脉。”
浩然看了看他们,十分诧异:“你们都是?”
虚云真人点头道:“不但我们是,长青老哥也是,紫阳老大、东方不是,嗯,陈和也不是。”
米神天摇头:“我是普通经脉。”
百兽真人笑道:“据我所知,米人没出现过纯灵之脉,你们靠的是平和心境,与世无争,奇道会有记载,历史上有一半奇人属于纯灵之脉,包括陈宗之祖陈勇。”
浩然怔了怔,没想到这么多人是纯灵之脉,仔细想想也正常,他们有先天优势,智慧超群,修行悟性奇高,只要不涉及到男女之情,一心苦修,成就肯定超过一般人。
云梦曾经说过,纯灵之脉的数量不少,可惜许多人茫然不知,大半老死于土人部落,没有被人发觉,小门小派不太了解,缺乏上品法宝渡劫,只有极少数脱颖而出,成为一代宗师。
莲姑叹息一声:“万事难以两全,有利有弊,我们在修行上很容易突破,但缺少最基本的感情。”
百兽真人纠正道:“不是缺少,而是不能,哦,准确的说,是很难动情。”
太白上人瞥了莲姑一眼,苦笑点头:“是啊,有道无情,这是纯灵之脉最好的总结,情念一动,天谴自动而来,不死不休,非人为所能避免。”
浩然迫不及待:“那你们。。。怎么渡过了数万年?”
莲姑再叹一声:“我们啊,这些年来的苦衷,只有自己知道。”
太白上人也深深一叹,道:“以我们的经验来看,心魔是无法避免的,这是上苍的惩罚,我们只有一个秘诀。”
浩然抱拳道:“小弟洗耳恭听。”
太白上人徐徐道:“心心相印,同生共死。”
浩然心中一格,皱眉琢磨其中的含义,隐隐明白了他们的意思。
太白上人眼中满是悲伤,紧拽着莲姑的手:“我们出自南炎洲的一个很小的门派,除了师父,只有我们师兄妹,自幼生活在一起,他老人家应劫时,我们只是百结尊者,经过自我摸索,同一年成灵,成灵的那一刻心魔特重,当时不懂纯灵之脉,好容易渡过大难,第二天就成亲了。”
莲姑在太白上人身后微倾,搂着丈夫的肩膀,满脸幸福。
大家都凭住了气息,全神贯注倾听他们的经历。
太白上人的语速放得很慢,目光朦胧,隐约闪烁着异光,数万年的磨难娓娓道来:“孰知心魔频繁出现,有时一天数次,变成家常便饭,我们被折磨得死去活来,万般无奈之下,出山求教前辈高人,终于知道其中的原由,可是,我们已经无法分开,只有强撑着。”
莲姑咬了咬嘴唇,紧抓着丈夫小声道:“那位前辈很肯定的说,我们的心魔无药可治,起初非常绝望,在山中等死,后来干脆放弃了一切,决心浪迹天涯,在有限的生命里,多走一些地方,见识外面的大世界,走到哪里就在哪里渡劫,要死就死在一块。”
一个白发苍苍,一个貌美如花,看上去很不协调,却洋溢着浓浓的温情,莫名其妙的,让人感到他们真的是天生一对。
众人之中,浩然最了解他们的痛苦,问道:“你们怎么渡劫?”
太白上人轻笑道:“不要急,听我讲下去。”
浩然尴尬一笑,闭上嘴巴不再插话。
太白上人沉默片刻,细细思索当年的情景,道:“既然已有必死之心,我们都豁出去了,不想单独一人苟活,于是每当天劫,或者心魔降临时,就在一起抵御。”
米神天惊道:“那。。。那两人一起渡劫,岂不是形成连环劫?”
太白上人默默点头。
米神天、虚云真人、浩然三人呆了呆,震撼连连。
连环劫可不是小事,不仅是两人的天劫简单迭加,威力比平时增加数倍,绝对是九死一生,白莲双子能活到现在,已经属于天大的奇迹,这份毅力、情谊天下无双。
浩然也明白了,难怪他们修为奇高,却不敢渡真劫,甚至于不敢修奇道,两大空灵的真劫连环,恐怖到极点,也许连初成奇人的米神天也颇感吃力。
莲姑满嘴苦涩,手捋丈夫的白发:“每次天劫,总是他帮我挡住天雷,我只要安心抵制心魔即可,你们看看,每一劫都有一根头发变白,时至今日,所有头发全白了,数也数不清。”
边说边掉眼泪,一脸凄苦:“还有这皱纹,没有了黑发,皱纹一道接一道,不知何时是个尽头?”
一发一劫,一皱一劫,包含了多少心酸?又包含了多少深情?
大家均为之动容,浩然的心灵更是受到强烈震撼。
莲姑将脸庞贴在丈夫的后背,轻轻的闭上眼睛,肩头微微抽动,泪水淌满脸颊,喃喃道:“从成灵到现在,我们从来没分开过,一刻也没有,不知从何时开始,心意慢慢相通,我的心魔一起,他立马有所感应,反之亦然,甚至于与对方一起承受,心魔已经成为生活的一部分,也可以说,成为我们感情交流的主要方式。”
所有人都沉默不语,既震惊又发自内心的敬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