讲到这个了,大家全都提着心。
任竞年微抬手,不着痕迹地握住了顾舜华的。
顾舜华抿唇笑了下,她很有信心。
这时候,获奖名单宣布了,就在带了杂音的喇叭声中,领导宣布,第一名是罗明浩,第二名是顾舜华,接下来第三名,第四名……
可顾舜华一听这排名,心便狠狠地沉下去,她望向旁边的罗明浩。
罗明浩笑呵呵的,也在看这个方向,眼里的得意,简直是能把人给淹死。
牛得水也是愣了:“他第一?他还会写文章?”
没听说过啊,这家伙初中都没毕业啊!
顾全福脸色也难看起来,什么玩意儿,竟然比他闺女写得好?
玉华台大家伙也都傻眼了,被这个结果打懵了。
顾舜华那文章写的,大家都看了,肯定是好,怎么也能得个名次,要是别地儿杀出一个程咬金,比顾舜华的好,大家也心服口服,毕竟谁也不能说顾舜华非得是第一,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呢。
但竟然让罗明浩得第一,这都什么事,这像样吗?做菜都二把刀,没人看在眼里一混混,他得第一?
顾跃华皱眉,忍不住低声问:“姐,你们单位领导干嘛呢,瞎眼了是吧?”
顾舜华也是懵了,没明白怎么回事。
任竞年却直接问牛得水:“牛经理,我想问问,这个报纸什么时候发给我们,我们想看看,大家伙都写了什么文章,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他之前查过陈耀堂,因此也大概知道罗明浩的情况,就这么一混不吝的,竟然能写出来超过自己爱人的文章,他不信。
他直觉这里面有猫腻。
牛得水忙道:“报纸今儿个就发给大家伙。”
任竞年马上起身:“走,那我们现在就去要报纸,我对这个成绩无法接受,我需要看到所有的参赛作品,不然的话,我认为评奖的结果有腐败问题。”
牛得水一愣,看向任竞年,这位顾舜华的爱人。
他穿着绿军装,身形高阔,面目整肃,浑身散发出一股威仪,乍一看真让人胆颤儿。
至于他说出的话,那问题就更大了,就差直接说你们领导贪污受贿假公济私乱排名次了,反正一顶大帽子扣过来了。
牛得水也被镇住了,只能点头:“好,好,那我们过去看看。”
旁边罗明浩一听,那火气就上来了:“你是军人是吧,军人服从命令是天职对不对,这是我们单位,名次是领导决定的,领导说我第一名,那就是第一名,怎么了,还不信了不服了?你以为这是在你们内蒙古吗,这是北京,天子脚下,别把自己当根葱!”
顾跃华早恼了,现在听到,也搂不住火了:“去查查怎么了,我们有疑问还不能问了?不能看了?领导本来就是从人民群众中来,到人民群众中去,人民群众有意见,怎么就不能问了?之前不是还有人给小平同志写信呢,你以为你们领导比小平同志还拽?敢情你还在这里搞一言堂了?”
又一个大帽子扣下来,罗明浩瞪眼,旁边黄经理赶紧劝,牛得水也过来当和事佬,又赶紧跑过去,找了上面一位主任要了一份单位的报刊过来。
这都是已经印刷过的,带着油墨香,等会就发给大家伙。
任竞年拿到后,很快翻到了署名罗明浩的文章,就在正中间,他快速扫了一眼,发现那文笔,那措辞,都写得相当地道。
顾舜华在最初的震惊后,也已经冷静下来了,她接过来任竞年手中的报纸看,一眼看过去,就见到罗明浩那文章是写北京烤鸭的。
“才出炉的烧鸭油淋淋的,烫手热,还带着荷叶饼葱酱之类。他在席旁小桌上当众片鸭,手艺不错,讲究片得薄,每一片有皮有油有肉,随后一盘瘦肉,后是鸭头鸭尖,大功告成。”
她一看到,便不说话了。
罗明浩得意了:“怎么样,爷儿还是有两把刷子的吧,这就是真本事知道不?”
顾舜华看也不看罗明浩,直接问黄经理:“黄经理,这是福德居的职工写出来的文章,是写出来参加比赛的是吧?”
黄经理也不懂她这是什么意思:“是啊,我们福德居大厨罗明浩写的,第一名!”
顾舜华听到这话,便放心了。
她甚至忍不住想笑了!
前些天拿着那本《雅舍谈吃》还给雷老爷子,结果和雷永泉妈妈闹翻了,说了一通重话,这本书也没还回去。
最近太忙,她上班也不用背着一个包,忘记把这本书拿出来,这书就在帆布包里一直放着,今天过来得带孩子的东西,没细看,就这么背过来了,之前她还说这书压分量呢,结果可倒是好。
世上的事,它就是这么巧啊!简直是老天爷都在帮着自己!
可谁想到呢,姥姥的,这罗明浩竟然抄人家梁大先生的文章!
怪不得能超过自己,她和人家梁大先生比,差了十八条街!
这简直是把脸放到她跟前让她狠狠地打啊!
自己找死,怪谁?
顾舜华当即把牛得水拉到一旁,给他私底下一说。
旁边一群人,包括玉花台的,也包括福德居的,一个个都纳闷,心想这是整什么猫腻呢?
两个孩子虽然小,但也隐约知道自己妈妈没有得第一,都有些沮丧,现在又看大人差点吵起来,都小心地靠近了自己爸爸。
任竞年便一手握着一个,安抚他们。
顾舜华和牛得水说了几句后,牛得水脸色就变了,他抬眼,眯缝眼慢条斯理地扫了罗明浩一眼。
罗明浩感觉到了,顿时皱起眉头:“什么意思啊,这是什么意思啊,没事照我,你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