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竞年抬手,轻轻在她脑门打了一个响指:“你这小想法倒是挺多,还什么抱着葫芦不开瓢。”
顾舜华把他手拨拉开:“那当然,我想法多着呢,你高考报名报好了吗?”
任竞年便凑过来,拉着她让她躺自己胳膊上:“已经报好了,介绍信也开好了,周一我请了一天假,我们过去民政局把证给领了吧。”
顾舜华:“啊?介绍信开好了?”
任竞年:“嗯。”
顾舜华叹息:“我这么快就要重新步入婚姻的围城了?”
任竞年挑眉:“你这还有外心了?”
顾舜华:“差不多吧,我琢磨着,我还年轻,现在扎根北京有了户口,成了玉花台的年轻大厨,我怎么着也得——”
她剩下的话都没说出来,任竞年微翻身,堵住了她的嘴巴。
顾舜华赶紧看窗户,好在窗户外头没人,孩子也在院子里玩儿呢。
不过到底是大白天,外面随手有人经过,哪敢那么随便呢。
她推开他:“别瞎胡闹。”
任竞年看着她脸上那抹红,眸光便有了异样,喉结滑动,他哑声道:“房子差不多晾好了,等明天我们就搬进去新家吧。”
顾舜华心里只觉软绵绵的,也没什么想法,脑子里就跟浆糊一样,只轻轻地“嗯”了声。
第二天是周日,大家都歇班,任竞年便准备着搬东西了。
其实能有多少东西,无非是铺盖和衣服,以及之前顾舜华置办的锅碗盆勺。
但任竞年还是买来了鞭炮,郑重其事地放了一挂炮,之后才把仅有的家什给搬进去。
顾家一家子都过来帮忙,虽然没多少东西,但也全都热闹地帮着打扫,陈翠月拿了一个木头桶,里面放了八分满的米,意思是满仓不会挨饿的意思,又把畚箕和新扫帚都给绑上了红布条。
她讲究这些老说法,并且深信这是对的。
苗秀梅拿了铁片子,跪在角落里帮着把上面残留的腻子痕迹给刮干净了,顾振华则和任竞年一起最后收拾下灶台。
顾舜华眼看着锅碗安置好,铺盖铺上,温馨起来了,不再是简单的一处房子了,而是有了家的味道了,
她东看看西看看,喜欢得不得了,哪怕再小,这也是遮风避雨的地方,也是一处家,一家四口在这大北京安身立命的窝。
多多满满两个小孩子喜欢得不行了,脱了鞋子,欢快地跑到了床上打滚儿,顾跃华也就过去逗他们,说要给他们当秋千。
正笑闹着,多多突然道:“妈妈,我的娃娃,我的娃娃!”
她这一说,大家都有些不懂:“什么娃娃?”
多多:“我要我的娃娃啊,吉祥娃娃,我的新家也得有娃娃!”
顾舜华一下子想到了:“是那幅年画吧?”
多多猛点头:“对,对,年画!”
大家便都笑了,想着这小孩儿记性挺好,还记得她的年画,当下任竞年过去,小心翼翼地揭下来,之后重新帖在了新房子里,多多这才高兴起来,满满也跟着喜欢。
到了晌午时候,大杂院里大家伙陆续过来看看,有的还送了礼,佟奶奶拿了一挂印有松鹤仙云的白色洋布窗帘,潘爷送了新暖瓶,其它的,有送挂历的,也有送枕套的,反正大大小小都是心意。
顾舜华便拿出来之前买的小零食,豌豆黄、果子干、薄脆和桂花酥糖,分给大家伙吃。
大家在一起说了半天话,陆续散了,下午时候,屋里只剩下一家四口,顾舜华带着两个孩子懒洋洋地躺在床上,春日的阳光从半拉开的窗帘透进来,照在脸上,她觉得格外暖融舒服,觉得这是自己这辈子最幸福的一刻。
她忍不住抱住两个孩子,各自亲了一口,小孩儿香香软软的,亲起来真好。
她笑着说:“这是我们的新家,喜欢吗?”
两个孩子一个比一个响亮:“喜欢!”
顾舜华:“以后咱们就住这里,等你们大一些了,咱们再置办一个书架,给你们造小桌子小椅子,你们就可以在这里学习了,好不好?”
多多高兴得拍手:“好啊,多多要小桌子,还要小板凳!”
满满想了想:“满满要学习!”
顾舜华听着噗地笑出声,忍不住夸:“满满真上进,这就知道学习了。”
母子三人在床上笑闹的时候,任竞年刚将家里的炉子给生了火。
现在已经进了二月,二月已经不那么冷,按照一般传统不用炉子取暖了,可以停火了,不过大家做饭还是要用,所以炉子还是得烧,只不过做过晚饭后就封住,只维持着蜂窝煤不灭就行了。
生好了火后,家里有了热乎劲儿,任竞年象征性地用洋铁壶烧了一壶水,串到了暖壶里。
顾舜华看他这么勤快,自己也不好偷懒,便下了床,看了看家里的东西:“今晚上咱吃什么啊?”
搬迁了新房得温锅,要是以前温锅可讲究了,可现在大家伙一周也就放这一天的假,任竞年也忙,还得过去廊坊,所以顾舜华想着今晚就干脆把锅给温了,把自己家里人还有平时对他们帮助大来往比较好的都叫过来,大家吃一顿。
任竞年:“上次咱们要的烧羊肉不是不错吗,今天再要一份,再搭配点猪下水,来点素炒,你觉得呢?”
顾舜华:“行,那下午我们出去看看。”
谁知道,根本不用出去了,晌午简单地吃了点,顾全福便带着顾振华过来了,顾全福拎着一个大网兜,顾振华则是托着一个木盒子,往桌上一放,打开来,顾舜华也是意外到了。
大网兜里东西可真全乎,有熏鱼,熏小肚和猪肝卤,顾舜华一看这个,惊喜不已:“猪肝卤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