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他娘丁氏叮嘱着去了要多干活少说话的陶砚,沐休这一日穿着一身新衣,早早的就出门了。丁氏没有陪他一起去,而是托了爱做媒的石嫂子帮忙,不出意外的话,这一回去正好就把亲事定下。
陶砚手里拎着几个点心盒子,跟在石婶子的身后,他娘喊人石嫂子,到了他这里自然是长了一个辈分,喊石婶子。石婶子今年四十多了,不但从小看着自己长大,如今还是自己的媒人,陶砚自然不能让对方就这么走路去。
于是便去租了一辆马车,两个人一个坐在前面赶车一个坐在后面的车厢里,一个多时辰的颠簸后终于到了柳家村。
好不容易到了,石婶子终于松了口气。
“陶砚啊,这柳家可真远。”
陶砚倒不觉得如何远,对于连骑马都要三日三夜才能到的郡城来说,从县城到柳家的这一个半时辰根本就不是事。
不过他聪明地没有说出来,而是停好了马车后,走到后面将她扶了下来,“石婶子,您小心些。”
而柳家人此时,早就已经在等待了。
金氏为了防止意外,还早早的把柳大丫遣出门去。
在院子里的柳石头见门口啾恃洸停了一辆马车,顿时兴奋地往屋里跑,“爹,娘,二姐,来了,人来了!还骑着大马呢!”
“来了啊?”
金氏站了起来,刚走了两步然后她想起了什么,转头对坐在椅子上的柳树根道:“当家的,我们去迎一迎?”
“咳咳咳。”
柳树根咳嗽了几声,然后站了起来,理了理自己身上的褶皱,对金氏道:“那,那就走吧,可别让人等久了,失礼。”
“诶。”金氏答应了一声,然后低声对柳石头道:“你二姐呢?”
柳石头想了想,“在喂兔子呢。”
喂兔子,那在后面呢,应该撞不上,于是金氏放心地跟在柳树根身后出去了。等两人走到院门口的时候,石婶子和陶砚已经等在了那里,两人身后还有一辆一看就知道不属于柳家村的马车。
原来那就是马啊
金氏惊叹,然后收回目光,对门口站着的两人道:“石嫂子,快请快请,这个就是陶砚了吧?长得可真俊。”
金氏如今看陶砚,那是丈母娘看女婿,知道对方有一份好差事,家里还有大宅子,吃喝不愁,心中早就满意了七八分。如今再看对方齐头正脸,个还高,神情不胆怯不嚣张不献媚,只带着些许的紧张,那是越看越满意。
陶砚看着眼前上回在码头见过的中年男子,再看看神情和蔼,和柳二丫有几分相似的中年女子,便知道这是柳二丫的父母了。
于是抱拳道:“小子陶砚,见过柳伯父,柳伯母。”
金氏哪里被人这样有礼的对待过啊,还是自己看好的未来女婿,顿时就乐得见牙不见眼,“诶诶,快进屋喝口水,这一路上累坏了吧?”
柳树根也咳了两声,“对对对,快进屋坐,外头热得很。”
“二姐,二姐?”
柳石头被金氏从堂屋赶了出来,不让他听大人说话,于是他便跑到了兔子这里找柳二丫,高兴地对她道:“二姐,我看到二姐夫了,长得比大姐夫好看!他还有一辆马车,就停在外头呢!”
柳石头并不知道外面的马车是陶砚租来的,他看着那低头吃草的高头大马,心里蠢蠢欲动,“二姐,我们去看二姐夫的马车吧。”
“我想骑马!”
柳二丫拒绝了,“不行,你爬不上去。”
“而且马跑起来快,你一个没抓稳就从上面掉下来了,你连牛都没骑过,更别说马了,万一掉下来怎么办?”
柳石头失望地哦了一声。
不过他很快又振奋精神,“二姐,娘刚刚说要留二姐夫吃饭呢,他长得好高,比爹还要高,刚刚爹都要抬头看他!”
他咳嗽了两声,学着刚才柳树根的样子微仰着头道:“咳咳咳,陶砚啊,坐,坐下说话。”
柳二丫提醒道:“他还不是你二姐夫。”
“成亲了就是了。”
柳石头对这方面已经有所了解了,他转述着昨天晚上在被窝偷听到爹娘说起的话,“娘说如果顺利,就把你们两个的婚期定在明年开春,因为老宅的春生堂哥是今年年底成亲,奶不让你定在他前面。”
“二姐,你要嫁人了!”
说起这个,饶是柳二丫胆子再大,也有几分难为情,她别过脸去岔开话题,“石头,你要不要挑一只兔子,中午杀了吃?”
柳石头眼前一亮,有肉吃,他也不提二姐要嫁人的事了,而是兴致勃勃地道:“二姐,终于要吃兔子了吗?你不拿去卖银子了?上回你和爹娘说金子哥酒楼里的大师傅,五百文一只收呢。”
自那以后,柳石头还以为家里再也吃不到兔子了呢。
就好像以前有阵子,鸡蛋从一文钱一个变成了两文钱一个,后来的很长一段时间里家里都没有吃过鸡蛋。
都被娘拿去卖了。
如今听二姐说要杀一只兔子吃,他踮起脚尖看向兔窝,指着那几个不停地嚼着菜叶子的大兔子道:“二姐,我们要吃哪一只?”
柳二丫指了指一只灰色的大兔子,“这一只。”
吃过了一顿柳二丫做的午饭,石嫂子和陶砚就要告辞了,临行前,金氏特地安排了一个机会,让二丫能和陶砚说说话。
她自己则在屋内,和石嫂子聊了起来。
陶砚和柳二丫两个人站在院子里,面面相觑,气氛有些尴尬。
上回在大街上,两个人素不相识,所以说话直截了当。二丫更是怀疑他是贼,抓着他的衣裳不松手,而陶砚只当做她是一个陌生人,更是想什么就说什么。
但现在,他们就要定亲了。
对面站着的这个人,如果没有意外的话,就是和自己一起过下半辈子的人,所以一时间,两个人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