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的里衣亵衣外衣全是白的。白色的衣服上,染上了红色,那得有多显眼?
怎么办呢?
她的视线在周遭打转,没有多余的衣物,没有其余的干净白布条,往日平凡的不能再平凡的物事,偏偏在最需要它们的时候见不到踪迹。
她的视线凝固在了床边的那一把匕首上。
***
闵于安在床单的另一边焦急等待,萧启的每一次受伤都让人心惊,可她又始终不肯让自己看看有无别的伤口,跟个倔驴似的!迟早把你那一身衣服全扒了,看看你还能怎么反抗!
她在心里计算着时间,眉头渐渐蹙起,这时间未免也太长了些吧?
这样冷的天,不怕着凉么?
闵于安这样想着,就问出了口:淮明,可是出了什么事?
伴随她话音的落下,里头的萧启在深思熟虑之后也下定了决心,她说:没什么大事,就是伤口,裂开了。
伤口裂开了?
闵于安听见轻微的摩擦声响,还有什么东西落水的声音。
她急的不行,也管不了什么别的了,直接拉开了床单。
长发披散的人就这样引入眼帘。白色的衣衫松松散散披在她身上,脸色惨白,有不知道是水滴还是汗的东西凝在上头,视线下移,瞧见了那一大团红色。
萧启捂着左下腹靠近盆部的地方朝她惨白一笑:方才没有注意,洗了个澡伤口全裂开了。还有心思笑,全然不知她说的话有多语出惊人。
闵于安上前两步,手哆嗦着又不敢去碰她的伤,想要出去叫容初,又担心萧启现在的状态,怕自己走了她出个什么事,一时竟有些无措。
萧启牵了她的手,轻轻捏一捏,安抚道:没什么大事的,不过是伤口裂开而已,待会阿兄来了缝几针上个药就能好的。
说的轻松!
血跟不要钱地往外头流,都渗到裤子上头了!
等等,裤子?
闵于安一片空白的大脑终于找回了些许理智,所以为什么左下腹的伤,流血会流到两腿之间的那个位置呢?不应该是往下流到左腰或者左腿上么?
闵于安狐疑看了萧启一眼,后者很无辜地看着她。
闵于安拉了萧启捂着伤口的那只手,道:你给我瞧瞧伤口,看看严不严重,然后再出去找兄长,我也好跟她描述,来的路上她就能想好如何处理了,这样用不着耽误时间。
说的很有一番道理,萧启信了,然后挪开了手。
血还在流,却没有特别流得很厉害。
衣衫完好,却被血色染红。
闵于安轻挑起左下方的衣角,就看见了一道边缘整齐的口子,她是真的受伤了。
可是依照萧启的经验,她会在明知自己身上有伤的情况下,触碰到伤口么?还直接让止住血的伤口裂开?
鼻尖能闻到浓重的血腥味道,心底那股不对劲儿的感觉却渐渐升上来,有压过对她的担心的意思。
闵于安往萧启用来擦澡的水盆里看,混浊的水里混着些红色,她还没看清,就被萧启挡住。
萧启手捂在伤口处,皱眉作痛苦状:长空能不能去叫阿兄过来,好疼~
好了,本来只有三四分的猜测瞬间就确定了。
萧启从来都不会对着自己喊疼,所以,她是在隐藏着什么?
秘密,在那水盆里头。
依照萧启的性子,她若是真的不愿让自己知道,那定会想尽法子阻拦,自己的身手可比不上她,闵于安很有自知之明。所以,只能用计。
闵于安道:好,我马上去,你把伤口按紧,别再让它流血了。闵于安想要作戏,就不会让萧启看出任何端倪。她说着就转身往外走。
没走两步,脚步一滑向后倒去。
萧启才松了一口气,心神一松,就没注意,被她砸得一齐往后倒,带翻了水盆。
铜制的水盆很不给面子地咣当一下砸在地上,还有些余热的水泼了满地,打湿了两人大半的衣衫。
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水盆里掉出来的一把匕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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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才刚用来洗漱过的水盆里,为什么会有一把匕首?
接触过这个水盆的就只有闵于安和萧启两个人,负责往里倒热水的人很确信自己眼睛没有瞎到那样的地步,不至于连清澈的水里有没有匕首都分不出来。那么就只会是用这盆水的人干的。
可萧启为什么要往水里扔匕首?又不是有什么怪癖。
如若不是什么怪癖,那么必定就是有别的用途。
匕首,可以用来干嘛?
双刃匕首,边缘锋利,刀尖且薄,常用做防身自卫,也偶尔应急切割些东西。
利刃,可以
闵于安想到此处,面色一变,也不管自己倒下来有没有砸疼这个人了,她有一件很重要的事,需要确定。
最好不要是自己想的那样。
闵于安能想到这个,萧启自然也能,立刻就想毁尸灭迹。
这时候,拼的就是手速了。谁的速度快,就能决定一切。
闵于安以手撑地就想爬起来,萧启很确定自己不能让她起来,不然一切都完蛋了。
前世今生以来一直和和气气相处的两个人,第一次动起了手。
闵于安起身起到一半,就被萧启拉了回去,她真没想到萧启能干出这种事来,毫无防备重心不稳,趔趄一下又压倒在萧启身上。
很不幸的,压倒了萧启的伤口。
萧启才受了疼,眼下又雪上加霜,简直就是惨上加惨。她疼得抓住闵于安的手都重了许多,她自己都察觉不到,完全是身体的本能。
闵于安仰躺着压在萧启身上,眼睛看不到她的表情,以为萧启是不愿自己起来在阻拦,心下委屈不已:你居然跟我动手?!
你以前都是宠着我,事事依着我,连句重话都不说的,现在居然跟我动手?!
外表柔柔弱弱的人发起脾气来,后果不容小觑。
闵于安的火气一上来,也不讲什么了。
她虽没有萧启那样大的力气,也没什么对敌经验,但好歹也跟教习师傅学过两年的武,一点儿基本的招数还是懂的,现在全数都使了出来。
萧启才经历一场大战,又受伤流血,体力不支,居然跟她打了个平手。
两个人就这样躺在地上你来我往,互不相让,大冷的天,衣服还被泼出来的水打湿了大半,本该冻得发抖的,可居然就打出了一身的汗。
气喘吁吁,也使不上什么劲儿了。
闵于安跟萧启打着打着,就觉得不行,这样下去,自己铁定要被她制住。
体力杠不过,那就智取。于是眼珠一转,就捂着胳膊痛呼起来,五官紧紧皱在一起。
萧启以为自己下手没有个轻重不小心打伤了她,也是一惊,手下的力气就松了。正想问问闵于安伤着哪儿了,却眼前一花,方才还被她禁锢在手里的人就没了踪影。
看看,这叫什么?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专门欺负的老实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