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好似她是真的,很在意眼里的这个人。
所以萧启才会愣住,忘了反抗,可她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想要反抗。
只是一想到林含柏那我都知道我都懂的了然神情,她真是尴尬到不知道如何面对其余人。
幸运的是,阿姐并不懂这些,被糊弄过去了。不然还得过阿姐这一关。
***
马车里的空间狭小,再加上随行的行李,其实没剩下什么位置。于是两个人就这样挨的很近,近到能闻到对方身上独有的气息,近到对方的呼吸心跳都清晰可辨。
冬日天光本就黯淡,再加上为了遮住寒风而特意在马车内里加上的厚垫,光线极难透过来,里头也就越发的暗。
昏暗,呼吸,清香,体温,都交织在一起。
这是独有的体验,方方的小空间里,只有她们二人。
两个人,便是一个世界。
***
另一辆马车里,平白多了个电灯泡,也不对,应该说,是有人平白无故变成了电灯泡。
里头位置不大,只能挤着坐。林含柏挨着容初,容初挨着萧石。
被挤在两个人中间,容初坐姿笔挺,自有一番风骨。
小孩子容易累,再加上是早上,犯困是常事。没有多久,萧石的脑袋就朝下一点一点了。
可她犯困也就罢了,还一副努力想要清醒的样子,努力睁着眼。
容初见她实在辛苦,徘徊在想睡又不睡之间,索性推了她一把。马车里铺了薄毯子,可容人在长途赶路时休憩。容初把小孩打横抱起来,让她躺在薄毯子上,没一会儿小孩就睡得香甜了。
容初是不想小孩辛苦,林含柏在意的,却只有她。
林含柏见小电灯泡睡了,就有了动作。
闵于安的操作林含柏都看在眼里,可情况不同,不能完全照搬。
她与容初又没有明面上的关系,到现在还是偶遇以后一见钟情的说法,处于在追的阶段,被追之人甚至都没有丝毫的感觉,还当她是幼时邻居家的小妹妹。
真是好气!
说过的话都不做数了?半点不提娶我的事!
林含柏出身武将家里,性子急躁,这几年憋在家里读书练功才磨了磨性子,有心思耐下心肠。
对付容初这个人,只能温水煮青蛙。
她装作不在意,往容初那边挤了又挤,无限缩短两个人之间的距离。
她这么明显的动作,容初当然感觉出来了,你可是哪里不舒服?
林含柏无辜看她:没有啊。
容初:那你怎么就挪来挪去的,莫不是
林含柏:???
她想知道容初能说出什么来,不会就察觉到自己的心意了吧?那正好,都剩得自己去费尽心机了。
可惜,天不遂人愿。
容初继续道:生了痔疮?
!!!
我信了你的邪!
会不会说话!
林含柏要被她气死了,哪有这样对一个姑娘家说话的?!
她蓦然从容初身边挪开,背对着她不再说话了,眼神都没给她一个。
动作快到掀起一阵小风。
被风糊了一脸的容初:?这是怎么了?
林含柏自顾自怄气,成天就知道医书药典!书呆子!脑子里除了人体疾病能不能有点别的东西!
哼!不想再理你了!单方面绝交一盏茶的时间!
***
冬季天黑得早,马车紧赶慢赶,在日落之前找了处歇脚地。
要想多舒适是不可能的,只是,地势比较好,能够挡下些许寒风。
天冷,马车里头更暖和。
依照外表来看,只有闵于安和林含柏两个弱女子,再加上个十来岁的小孩,于是安排闵于安独睡一辆马车,林含柏带着萧石睡。
搭了两个帐篷,萧启和容初睡一顶,两个车夫睡一顶。
火堆在寒冷的空气里颤颤巍巍升了起来,烧水的瓦罐发出咕噜咕噜的冒泡声响,合着野外静谧的风,一切都是难得的宁静。
晚饭是大饼和肉干。
大饼掰碎了扔进瓦罐里头,用盐腌制风干的肉干拿小刀切碎扔进去,其貌不扬的糊糊汤就这样做好了。
在严寒冬季来一碗热乎乎的糊糊汤,胃熨贴的同时,暖暖的身体带来满足的感受。
萧启盛了一碗递给闵于安:荒郊野岭的,寻不到什么好东西,委屈你了,等到了下一处落脚地,再找好吃的。
她潜意识里不愿意让闵于安受委屈,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萧启想给闵于安最好的。
萧启把这种心理归结为自己前世的习惯与骗了她的愧疚。
闵于安莞尔一笑,她其实,吃过不知道多少粗茶淡饭,前世到了后边,年纪大了,走路都费劲,就一天做一次饭,剩下的残羹冷炙留着热热就能吃。
馒头、大饼,在曾经的她看来喇嗓子的东西,却在后半生成了她食物的主要来源。
想想那时候,真就觉得,是老天太可怜她了,居然让她回到了最好的时候,能够抓住生命中,最好的那个人。
但闵于安并不介意顺水推舟,她说:那我就不客气了。
碗接到手里,她理直气壮提出要求:明日,我想喝蛋汤。
蛋汤?
萧启想到自己当初一棵树一棵树跳着找鸟蛋,颇有些无奈:冬季寻不到鸟蛋的。
再说了,给阿姐看到自己蹦上蹦下的像什么样子,我不要面子的么?
哦。小公主失落低头。
萧启真是受不了她这个样子,心骤然缩紧,提出解决方法:等到了前面那座小城,买了鸡蛋,我去给你做。
***
添了薪柴的火堆燃得更红了。
冬季的荒岭危机四伏,保不齐就有什么大型动物出没。所以萧启与容初轮流守夜,车夫白日里需要赶路,需要好好休息,不能劳累。
前半夜归萧启。
她抱臂坐于火堆前方,呆呆的发愣。
有些时候,萧启会想,是不是这一切都只是自己的一场梦?因着死前的执念太大,所以到死了都不能安生,不入轮回。可若是梦,居然能够这么美的。
与前世所经的一切都不同了,现在的她,有阿姐,还有闵于安。
萧启习惯性在心底称呼闵于安为小公主,好像这样,就能够让她不要忘记前世仅留的一点记忆一样。
小公主,闵于安,公主几个称呼在脑海中不停闪回,软糯可人的,哭哭啼啼的,强势的,尊贵的她的每一面,都深深镌刻在了脑子里。
直到现在萧启才肯承认,自己是真的,真的,把她放在了不一样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