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面色古怪, 欲言又止后说:“不必了。”
姜采便不开玩笑了, 她沉下心神, 手搭在他手上,握着他的手,沉缓坚定地运起剑来。她带着他运剑,手腕转动, 铮铮声震,剑光所运之处,细微的气流被割开,越来越凌厉。
姜采握紧张也宁的手,提起剑术,她便是无比的自信傲然:“剑为双刃短兵,又有‘百刃之君’之称。天下之剑多有不同,但大体上风格类似。多是剑势优美,剑法潇洒。‘刀走黑,剑走青’。指的便是剑法的轻捷凌厉,灵动至极。
“逢坚避刃,遇隙削刚。这是剑法最多最常用的招式。因其重量不如其他武器,便要扬长避短。还有话说,眼追手,手追剑,剑追心。练好这个,世间便没有剑是你不会用的。
“你往这里看……”
她握着他的手,剑锋向上一挑,两人衣摆飞扬,一道狠稳的剑气便劈了出去,溅起蒲涞海上白浪翻滚三丈之高。
她再道:“再看这里!”
剑锋向下一挑一划,在蒲涞海海浪扑向二人时,一道浑、圆无比的剑气便飞斜自沙滩起,向上迎上海浪,两败俱伤。
姜采与张也宁再向后退。动作一致,手随剑走,剑随她走。
刺、劈、抹、挑、撩、拨、斩、折。
张也宁进入一种分外玄妙的气氛,他完全被身后的女子、被手中剑控制。他眼前的灵气被剑锋劈开,呈缓慢动作让他看得清楚。他从未认真用过剑,天下也找不到比姜采更好的老师了。
他学得很快。
毕竟一通百通。
姜采微笑,她几乎是拥着他在教他,看他主动提剑上刺,便知他已经懂了剑法的基本招式。世间所有剑招,都不外乎出自最简单的招式。学会最简单的,在姜采看来,已经足以出师。
姜采道:“幸好你学的是道法,你若是在剑元宫,我的首席之位,都要受到威胁了。若是不勤奋点,可能都要被你赢走。”
张也宁一顿,心中浮起欣悦色。他吹捧她道:“你若入我长阳观,我师父收的亲传,可能就不是我了。多谢姜姑娘手下留情。”
姜采挑眉笑,他这副样子,有点儿重明调皮时的样子了。
她咳嗽一声,不再互相和他吹捧,而是继续认真教他。
二人你来我往,在月下挥剑,风采飘逸翩跹,宛如月下仙人。
姜采最后松开他的手,叹道:“好了,你已经会用剑了。接下来你要学爱剑。我们剑者皆想要一把好剑,毕生追求都是想拥有一把最衬自己的绝世好剑。所以一旦我们得到,便会珍重万分。话说得的好,在剑修心中,最重要的一定是自己手中的剑。
“剑可比老婆重要多了,不能碰坏一点点……”
她怅然,心想玉皇跟着她真是多灾多难。现在玉皇剑都未曾完全淬炼好……又要跟着她经历大战了。
张也宁偏过头看身后女子,语气奇怪:“比老婆重要?”
姜采愣一下,他追问:“老婆磕了碰了就没关系,但是剑不能坏一点?”
姜采干笑:“你这让我这么回答呢……”
张也宁手中的玉皇剑势一转,他手腕一掀,那三尺青锋便劈向姜采。姜采眼睛一亮,惊喜他用的这么好。她一时间都忘了他在说什么话,只盯着玉皇剑劈来的剑势,道:
“这招不错!是了,我教你用剑,不应该手把手教。这样,你来杀我!”
剑锋即将碰上她衣袖时,她身形倏忽消失,气息瞬移。
张也宁:“……”
姜采立于海面上,看着他手中之剑,严厉万分:“再来。”
张也宁:……她眼睛盯着剑,竟完全忘了他说的话。
他也不多说,凌身飞纵,消失于原地的瞬间,姜采身侧便感受到了凛冽的剑风。她手背在后向后疾退,倏忽出现在眼前的张也宁,手中持剑,眉目清隽偏冷,目有厉色。
姜采身形再次消失。
张也宁翻身一拧,剑劈身后!他再向上疾纵两步,手腕翻挑,向上而战。
姜采道一声:“好!”
她身形不断地变幻,指点着张也宁不停地转换方位寻她。他多少次剑锋即将碰上她飘飞的衣袖时,她就再一次地消失。二人身形追追,时而在沙滩,时而出现在蒲涞海的上空。遁行之术越来越快,对方对己方的感知越来越强。
喂招、对招变快,只见得两道玄光难分你我,幻影重重,而四面八方,海水呼啸被剑风挑起万丈高的浪花,一重重扑向二人。
善战者心神皆稳,且被激起了战意,张也宁剑势愈发凌厉。他初时怕伤到她还有些收着,后期已然收不住——遇到这种厉害的对手,承让就如认输一般。
张也宁学剑已经很快,不过手中剑到底不是他常用的武器,难免不够熟练。他越来越厉害间,姜采也是靠着对玉皇的感知在躲闪他。她初时让他一只手,到最后一次,剑锋迎面而来直逼神魂,她神海中警惕不断,控制不住地施展了道术咒法,挡住了这波袭击。
张也宁目露笑意。
他立于她三丈外,手指擦过剑锋,挑衅一般:“可受得住?”
姜采挑眉:“你尽管来。”
剑锋再次刺来——
姜采如临大敌,肃然对待。
二人过招拆招间,又是过去了数十招,张也宁的愈发熟练,让姜采心中苦笑,想自己真是培养出了一个好厉害的对手。她想张也宁这般厉害,若是她这一次真陨落了,玉皇剑落到他手中,也不至于蒙尘吧。
玉皇剑感知到姜采的心情,“铮”一声,在张也宁手中一颤。
张也宁严厉:“姜姑娘看剑——”
立在海滩上出神那么一瞬的姜采猛地抬头,看到皓月之下,仙人持剑,轻盈飘逸,月下飞雪,宛如飞仙。
她看得脑海空白,心中浮起惊艳之感。
张也宁其实也适合佩剑,他若用剑,便如此刻般,月下飞仙,飘若惊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