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也宁气息不定,侧过脸平复呼吸,声音带着几分被气笑的颤音:“你就这么不服输?”
姜采笑声也带哑:“你不也是?”
张也宁:“床笫之愉,本是寻常寻欢作乐,并无其他意义。你在此也不服输,未免有些可笑。”
姜采唇弯了一下。
她慵懒:“你不可笑,会想压我?”
只有他能看到的私下艳色,让他双目浮上流连暗光。她纵乐之时,压制着他,双眸微眯,沉迷醉态,让他心中轻轻一空。而他只是心魂被牵引的片刻时间,姜采便抓住机会,将他按倒在地。
张也宁:“……”
姜采微微笑:“不屈不挠,更加有趣。”
张也宁平静无比:“姜姑娘,此事非打斗,非要分个你上我下。”
姜采笑眯眯:“我不懂,宁哥哥来教我啊。”
她随口唤一声“宁哥哥”,张也宁被她扣住的手腕便猛地用力,反掌拖困。他一把拽住她腰身,将她扯过来,仰面朝她压迫。姜采吃了一惊,却并不在意这般小事。
她只知道他颇为动情。
片刻后,她在他耳边声音轻哑:“原来你也会这样。”
张也宁回击:“原来你也会这样。”
姜采垂目,她手托着他玉色面容,他的乌发几绺散在她露出皓腕的手臂上。她望着他,专注凝视。她亲着挨过他眉角眼梢,透过他面容,恍恍惚惚的,如同在看另一个他。
她的眼神便几分锐利。
如同要将他抽筋剥骨,才能看清楚他这身皮色下,到底藏着什么样的吸引她的魂魄。
张也宁问:“想什么?没想到帮我渡情劫要如此牺牲?觉得自己牺牲甚大?”
姜采挑眉:“能睡到重明君,足以我四处吹嘘,让整个修真界为之唏嘘,唾骂我之不要脸。”
张也宁瞥她。
他并未如往常般与她挤兑,讥诮她。他到底还是对她心软,被她推着半靠在山壁上,肌肤滚烫,外袍已解铺地,半下中衣下的肌肤光泽,明晃晃地晃着姜采的眼。
而姜采坐于他腿上,这般亲昵地戏谑他。她高挑修长,挺拔如剑,力道强势,骨肉舒展,发丝拂颊。
让一个凛然无比的剑修坐于怀中,还是整个修真界男修们都要仰望的不群君……便是张也宁,也会产生极为微妙的舒爽畅意。
这是谁也得不到的姜采!
这是他从来不可能想的绮梦。
他说:“我亦然。”
姜采怔一下,眸子亮光扶掠。她俯身来亲他下巴,戏谑着弯眸,一目不错地研究他:“你也动欲?”
张也宁很淡然:“怎么不会?有情就会有欲,世间男女皆如此。生情会生贪,生恋,贪欲难消,必要得到……世间男女一旦生情,谁都一样。”
姜采手指在他下巴上轻轻划,若有所思。
她依然不停动作,与他气息纠缠。
二人之间混乱从未停止,肌肤的滚烫还在继续,她偏笑容懒懒的:“张道友这话,让我觉得你不愧是要修成大道的人。你将情和欲看得这么清楚,这么淡漠,好像它们不会影响到你。好像只要你洞察,就能抽身事外。”
张也宁:“情劫本如此。”
姜采:“哦?是么?”
他的唇落在她那眉尾痣上,那是他早就看过一眼又一眼的。唇贴上时,那痣如生翅般,随她的挑眉动作而轻微一颤。张也宁看得更加心跳变快,再去贴上。
姜采缓缓道:“我却觉得,张道友仍然对情对欲,不是很了解。”
张也宁喘气轻微,烫在姜采越来越红的耳畔:“愿闻其详。”
姜采手指在他腰间流转,如羽毛在他心里轻轻拨弄。她既观察他那蹙眉间半忍半悦的反应,又慢条斯理地整理着自己的思绪:“我看人间男女,看乌灵君的画本子,一旦得到,只会无止无休地想要更多。
“情之一字,似乎极为贪婪。”
张也宁怔一下,说:“不过是一瞬间的悸动罢了。看不破那层皮相罢了。”
姜采点头:“好,重明君透彻。我等着看重明君断情那日……”
他手掌用力,她吃痛没说下去。他不悦这个话题,不想提什么断情。姜采微微一笑,便也不提了。她知道他光风霁月,不愿伤她。师父口中断情之苦,恐怕到底让张也宁生了迟疑……
姜采也是恍惚。
她想他若是要断情,她必然是要成全他的。但是她怎么可能无悔呢?她口中说着无悔,她真的能做到么?
无悔情劫在他一身,可最后的断情无悔,却要两个人都承认断情无悔。他是她重活一世唯一的知己,唯一的同路人。他们不只有困于男女皮色的关系,他们更加相知相交。
这样的情谊,远比单纯的被皮相所困深厚得多。
这种情,真的能断么?
她怎么……可能甘心。
她得有多无私,才愿意当张也宁从来没存在过,去成全他的断情。
想到此,姜采心间也感受到痛意。她嘶一声,思绪回到现实,被刺痛感激得仰起颈。张也宁停下,他从她心口抬起头,看她的眼神,带着几分迟疑。
他问:“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