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兰图:“……您在逗我么?”
玉无涯轻笑,笑两声后,她禁不住掩口咳嗽起来,于是贺兰图又慌慌张张地翻找自己的小包裹,给她找灵药吃。
永秋君摇摇头,继续走自己的。他叹道:“这么多年过去了,她还是老样子……”
永秋君又不禁回头,向玉无涯清渺黯淡的神魂扫一眼,若有所思间,也带几分伤感:“一万年了……不成仙,不得永生。她的神魂也这么弱了,很快也会陨灭了吧。”
他脑海中,不禁想起很多年前。
那时候,修真界的四大门派还未成形,剑元宫靠玉无涯一人撑着。永秋君曾向剑元宫示好,有心教玉无涯感悟大道。于他来说,这世间与他相识的人渐渐都陨灭了,若玉无涯能够成仙,长生久视,永秋君便不会那般寂寞。
然而那时候,玉无涯斩钉截铁地拒绝了成仙的机缘:
“多谢仙君厚爱,然我不为仙。红尘多少载,请仙君一人看吧。”
永秋君叹口气,将记忆收回。他回到自己的院落,重新坐回菩提树下。他闭着目,再次陷入那个困了他一万年的梦魇……
那时候,世间尚无蒲涞海,人间与修真界也没有分离。世间灵气充裕,人人都可成仙。当时尊贵无比的他,还尚未认识玉无涯。
--
三河川重新闭门,修士们纷纷返回长阳观。随着永秋君寿辰在即,再加上修士们经过三河川一行,性子都放开了很多。再回来长阳观的时候,长阳观变得有了些生气。
回到长阳观后,张也宁向姜采索要孟极。
姜采微有些尴尬。
她来长阳观本是想带走孟极,不可能将孟极留给张也宁。但是,她与张也宁相处了这般久,三千念中,他那般待她;何况,她师兄将孟极拐走那么久,张也宁也未曾日日催他们归还。
张也宁已经很仁至义尽了。
姜采想冷着心肠说自己不还孟极,但她对上张也宁清静如水的目光,亦有些说不下去。
她问:“……为何那般想要孟极呢?”
张也宁一愣。
他侧过脸,答:“我要闭死关了。”
姜采:“……”
她想到一个猜测,虽觉得不可能,可还是喃喃发问:“你会觉得寂寞,想要人陪着?”
张也宁一怔,费解地看她一眼。他冷冰冰:“我是说,我闭死关的日子会很长,若不将孟极带回来,恐怕它化了人形,我都不会知道。”
姜采道:“……那便让它自己选跟谁吧。”
谢春山始终待在长阳观,没有去三河川。姜采只好带张也宁去找人,然两人寻了一通,都没有找到谢春山的身影。姜采抱臂笑:“不是我不带你找人,你看,我师兄卜卦天下无双,我真的找不到他。”
张也宁蹙眉,垂下长睫。
姜采闲闲道:“你也别折腾了。你卜算也不差,但遇上我师兄刻意躲着,你未必能找到。”
她说着,眼睛余光看到一人。姜采左右无事,便向那人走去打招呼。张也宁不搭理姜采,低头在心中卜算。他神海中方起算筹,现实中姜采忽然返回,拽住他手腕。
张也宁一惊,手猛地向后一拉。
姜采诧异看他,微迟疑:“张道友冰清玉洁,忽然就……一下子都碰不得了?”
他这才发现自己反应过大。
几绺发丝垂落,挡住他眼中的神色。张也宁侧过脸,被她拉着的手腕僵硬:“我只是入定了而已……你有什么事?”
姜采:“只是看到了一样有趣东西,叫你一同欣赏罢了。”
她不由分说便带着他走,张也宁垂目,目光落在她拉着他的手指上。他心里不自在半晌,说服自己:算了,她向来不拘礼节,性情洒脱,她……连道体都让他看,只是拽一下他的手腕,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他显然认为自己在三河川时拉她手腕,不过是寻她有事、心中坦荡的作法。
姜采和张也宁一道过去,张也宁在后,见姜采在前面弓着身子趴在一支起小桌前奋笔疾书的书生肩上敲了敲。姜采笑吟吟打招呼:“乌灵君!”
乌灵君吓了一跳,不耐烦回头。
张也宁见姜采手指轻轻一掐,一个法诀掐出,法术落在他和姜采身上。这是一道幻形、遮掩气息的法术,蒙蔽旁人的五感,法力弱于施法人的,便会陷入知见障——这人明明站在他面前,明明和他是旧识,但他却不会认得这人。
姜采回头,对张也宁一笑,做个口型:“开个玩笑。”
张也宁不动声色。
果然乌灵君回过头来时,并未认出眼前两人是张也宁和姜采。他茫然地看着这两位面容普通的修士:“两位,我们认识?”
姜采笑:“认不认识都没关系。你不就是开门做生意的么?我看你在写书,就好奇你这里有没有点儿新鲜玩意儿。”
乌灵君当即兴奋起来:“有的有的!我最新写的,是重明君和不群君在三千念中爱恨情仇、一往情深的八卦!第一手资料,姑娘你要不要看?”
张也宁眉头皱得更深。
他甩袖子便想走,对这些八卦丝毫不感兴趣。他一直知道乌灵君整日在长阳观胡说八道,编排他和他师妹也罢,还编排他师父……不过是仗着他师父脾气好,不计较罢了。
姜采紧紧拽住张也宁的手。
二人无声于袖下斗一波,姜采对乌灵君笑:“我方才正是看你在写什么姜采、张也宁,预计你出了新本子,才好奇想看的。”
乌灵君感动至极:“仙子,如您这般喜爱看八卦的修士,在咱们修真界已经不多了!这样,我们加个联系如何,日后再有……”
姜采笑着说好。
她翻着新到手的本子,好奇问乌灵君:“不过你怎么开始写姜采与张也宁的情爱故事了?之前你不是坚定张也宁与龙女才是一对么?那话怎么说来的——对了,叫宁月追,春山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