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鬼王藏匿外婆行踪”这个观点在脑海中过了几遍,确定自己已经相信这一点是既定事实,沈灵雨扬起笑容,迈着轻松的步子跟上许砚的脚步。
许砚没有回头,他牵着她的手就像是牵着一个不懂事的小孩子,走到有障碍物的地方就随手把她拉到自己身边,用他的话说:“我怕一个没看住你这个小白痴就磕在哪里,磕到之后哭得像我欺负你一样。”
“我哪有?”沈灵雨瞪着一双略微干涩的眼睛盯着他,与许砚的目光对上不过两秒钟,她忍不住眨眨眼,刚才她哭得太狠,这会儿眼睛难受得紧。
许砚轻声笑了笑,到与她说话时却又变了一副模样:“沈灵雨,你还是要改改你的性子,不要一遇到与亲近之人有关的事情就失去理智。”
他的声音好听归好听,冷起来也能冻死人,沈灵雨被冻得打了个哆嗦,撇了下嘴,反驳:“我身边的人也不总出事,而且为亲近之人动怒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正常?呵,”许砚用谈论天气的语调说她,“你认为你我这种混迹阴阳两界,行走玄界的人有做一个正常人的资格吗?”
“你好好回想一下,这几次你失去理智都造成了一些什么后果,”许砚一件一件给她数出来,“在医院天台那次你受到王琨刺激以为我死了,为了杀王琨差点榨干了自己的灵魂力,我死了你难道就真的要陪我去死,明知道自己对付王琨不够格还有拼命。李村村长能轻而易举用一通电话把你骗回到李村去做了祭品,就是因为你听到外婆受伤就失去所有主张,静下来仔细想想你不会想不到其中哪里不对。李村屠村那天,如果不是我出手及时,你和景慕青都已经是死人。今天的事,不用我说,你也该知道自己哪里没做好。”
许砚这一连串话数落得沈灵雨哑口无言,憋了又憋,沈灵雨终于憋出一句:“那么,按照你的意思,你被人害死了,我还要坐下来来段冥想让自己静一静,然后仔细算一算我和害你的人对上有没有胜算,然后再决定是冲上去把他杀了,还是三十六计走为上,什么都不管?”
“你需要冥想吗?那么明显的水平差距,你不积攒实力只凭着一腔怒火就往上冲,这和白白送死有什么区别?我死了,你怕我死得孤单,赶紧也追到黄泉路上来找我?”
“许砚你这都说的是些什么?”
沈灵雨捏捏眉心,觉得许砚这会儿是疯了,她是人又不是机器,真遇到事情哪有那份冷静,还要把这些都算明白……
小区里处处都是砖红色的楼房,他们离开木位之后连一个鬼影都没遇到,走久了难免觉得心里压抑。沈灵雨为了避免被死寂压制其中的压抑感,很快就接上了许砚的话:“真要把这些在一瞬间都算明白了,我还能叫个有心的人吗?而且许砚,如果你有你说的那样,那么镇定那么会算计,我为什么会在这里,为什么活得好好的还牵着你的手?”
许砚被她说得一怔,是啊,他若能做到那一步,与他十指牵缠的这个伶俐女子是谁?
“我与你不同,你是烛瞳的拥有者,这双眼睛成长下去,一定会引起各方的注意。如果你一直这样不理智下去,别人一挑拨你就中计,那么你早晚都会成为别人手中的傀儡,可怜可悲。”
小区大门就在眼前,沈灵雨环顾左右正在猜测水位的所在,听到许砚这么说,不由反问他一句:“不是有你在我身边吗?有你在,谁敢把我当傀儡,就算是我着了他们的道,你可以一记爆炒栗子弹在我额头上把我弹醒啊!”就像是他之前做过的那样……说起来,许砚好久没有屈指弹过她的额头了,这会儿忽然提起来,倒是觉得有些陌生。
许砚怔了怔,回过头屈指在她额头上轻轻弹了一下,说是弹,不如说是拨,许砚拨开她额前一缕乱发,柔声说道:“对,我一直在你这边。不管走到哪里,我都一直会与你站在同一立场上。”
沈灵雨听到他这么说,不由满足地点点头,反过来主动握住他的手,笑眯眯地说:“这就对了嘛——”
小区大门就在眼前,沈灵雨期待着许砚从水位里挖出什么东西来,然而许砚并没有,他拉着她的手,径直出了大门。迈出小区大门的一瞬间,沈灵雨觉得有一股子狂风从背后袭来,如果不是有许砚紧紧牵住她的手,这会儿搞不好她的人已经上天去了。
哪里来的这么大的风啊?
沈灵雨口中嘟囔着回过头,眼前的景象惊得她下巴都要掉在地上……
他们身后的这个小区……小区之中处处弥漫起黑色的烟雾,凄厉的鬼哭狼嚎声不绝于耳,整个小区里的建筑都在扭曲向上,一点点从这人世间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