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现在,沈灵雨将对徐稚的那份怀疑又捡了起来,只因为,他曾经对沈琳说谎,动手毁了沈琳腹中胎儿的眼睛,又推说是沈琳下墓太多惹上冤孽。当年他面对着家庭摇摇欲坠,独自抱着孩子在电话亭中躲避寒风的沈琳,表现是不是和面对沈灵雨时一样自然?
对此,许砚尚抱有一份怀疑:“徐稚对酆城人死活并不担心,却不应该把沈灵雨留在这里,若说他刚才炸毁下水道是为了杀死我们,沈灵雨也在其中,他无法控制沈灵雨的视力在下水道坍塌之前恢复,如果沈灵雨死在这里,他这近二十年的布置就都白费了。”
“或许,”景慕青神色微凛,“他想杀的是其他人。”
说着,景慕青回过头,看向后面墙边倚着的六个人,昏迷之中的他们一个个不是刚从水泥厂钻出来,却也没好到哪里去。
许砚摇摇头:“杀死他们,只会激怒官家,结果就是官家派遣更多高手来到酆城。”
沉默半晌,最后是沈灵雨咕咕叫的肚子打破了沉寂。
许砚和景慕青几乎是同时开始摸索自己身上口袋,最后两人拼凑了一下,许砚交出半块巧克力,景慕青交出一条口香糖。
沈灵雨想了想,吃了许砚给的巧克力,三人又分了口香糖倚着墙默默嚼着。天暖了,就有飞虫在眼前乱晃悠,沈灵雨被晃得眼晕,抓也抓不到,一气之下用烛瞳把它们都定在了半空之中。
天暖了,他们从下水道里出来不久,鞋子上多多少都带了些难以描述的味道,三人嚼着口香糖,谁也不想低下头去。
“就许砚这么说,幕后人可能真不是徐稚——这不是徐稚作风,他做事很周全。”景慕青吐了个泡泡,过大的泡泡“啪”的一声爆裂开,黏在他的金丝眼镜上。
景慕青默默,摘下眼镜一点点把口香糖擦下来扔掉。
“我好像忘了给你们说,今天上午鬼王去事务所了。”
许砚和景慕青齐齐转头,把沈灵雨吓得差点把嘴里的口香糖吞下去。
“怎么回事?!”
沈灵雨把上午的事情对他们讲了,景慕青点点头:“我还在想你为什么会跟踪到鬼王,原来是他去了事务所……可是,怎么会?事务所不应该接纳鬼王这样的人,除非我们准许。”
谁会准许鬼王这样的人进到事务所,事务所里一共四个人,哪一个都不像是疯的。正常来说,鬼王连事务所的大门都不应该找到。
景慕青有意出言安慰沈灵雨,却见沈灵雨正对着夕阳嚼口香糖,脸上一派四平八稳,没有半点害怕的意思。
“我认为徐稚是幕后人这一怀疑不应该轻易被否定。徐稚一直在说谎,他说我是苏弥月转世,其实我不是,他说我本应是瞎子,其实我不是,他说沈琳造孽,其实她不是。他哪有一句实话?我甚至怀疑,他说自己背负徐家诅咒都是假的,徐家没有人被诅咒,只是因为他们都死掉了。”
沈灵雨说这些,难免有些负气的成分,但这也是事实,徐稚在他们面前很少有实话,就连沈灵雨是徐家人都是许砚推测出来,他才不得不承认。这样的人根本没有信誉可言。
说话间,沈灵雨活动活动自己的脖子,一眼瞥见墙壁一角的一条随风招摇的黑色衣角。
那衣角的位置,让她想到了鬼王,她这样想了,也不由这样说出了声。哪知道,这一句脱口,竟然给自己惹来了麻烦。
“这就是鬼王?”
苏弥月凉凉的声音在沈灵雨耳边响起,随之而来的,是不断涌起的战意,和灵魂被强行挤走的眩晕感。
肚子咕噜两声,沈灵雨两耳嗡鸣一阵,眼前世界开始晃动,她看见自己的手被缓缓抬起,然而,她没有给自己的手下指令让它们抬起来。
更加可怕的是,这些只有她自己知道,许砚和景慕青在身边,谁也看不出她出了什么问题。
“你先歇着,我去和鬼王会上一会。”
话音未落,苏弥月已经操控她的身体朝墙边奔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