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进门,相距不远的两张石床上躺着的五娘和邱国安出现在沈灵雨眼前,沉睡着的两个人面色难看,郁溪桥在中间左右忙活,刻着咒文的银针在他手里飞舞。
屋子那头的布帘被挑起来,秋儿姐端着个边缘搭了毛巾的水盆走进来。她的脸色比陶明立稍微好一点,却也没能好上太多。
秋儿姐望见沈灵雨,脚下一顿,也只是一顿,之后便垂下眸去,将水盆放在一旁的架子上。
“这是溪桥第五次给五娘和邱国安施针了。”陶明立低声给沈灵雨和许砚解释。
想了想,陶明立又小声对许砚说:“我哥的尸身在后院冰柜里安置着,溪桥说等你回来做定夺。”
许砚点点头,道:“等五娘醒过来,让她做决定吧。”
陶明立附和了一声:“大家也这么觉得,我哥已经去了六年,她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秋儿姐把从水里捞出来的毛巾拧干了递给郁溪桥,郁溪桥接过毛巾来拭去额头的汗珠儿,长舒了一口气。
屋子里的气氛一直很压抑,直到郁溪桥说岀:“他们两个已经没事了,过两个时辰就会醒过来。”大家才稍稍放松下来。
这一放松,沈灵雨便生出了些困意,由关雎阁的服务生引去到贵宾房,窝在大大的床上睡去了。
她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从混沌中猛然转醒时,只见秋儿姐正在床边立着。
沈灵雨被秋儿姐略惨的脸色和无神的眼睛吓了一跳,秋儿姐幽然启口:“别怕,我只是来喊你下去,师父醒了,和许砚发生了冲突,说要和他决斗。”
听秋儿姐这么说,沈灵雨倒吸一口凉气,顾不上许多,翻身下床,胡乱套上鞋子就往外跑。
刚跑到门口,身后秋儿姐的笑声就跟了上来。
沈灵雨诧异地扶着门框回过头,看见秋儿姐笑得花枝乱颤。一瞬间沈灵雨以为自己回到了湘西的那家客栈里,在那里沈灵雨第一次见到她。那时候她倚着天井雕花栏杆,扭过裹在旗袍里的腰肢,手里夹着燃烧的香烟,朝沈灵雨丢过来千娇百媚的一笑。
秋儿姐倚在床头,美美地吸了一口烟,说:“你是真的喜欢许砚。”她低声重复了一遍,像是在跟自己确认什么。
沈灵雨扶着门框提好脚下趿拉着的鞋子,没有答话。
五娘和许砚没有发生冲突,秋儿姐放松的神态已经说明了一切。
袅袅的香烟在屋里升起,两两相望,小半天的工夫,谁也没有说什么。
蓦地,秋儿姐从牙缝吸了一口凉气,将燃到手指的香烟掐了,大大咧咧招呼沈灵雨:“走吧,再不走你家许砚该以为我把你拐走了。”
说完,秋儿姐走过来揽住沈灵雨的肩膀,顺手帮她理好额前凌乱的头发。
“妹子,”秋儿姐问,“你家许砚有没有兄弟什么的可以介绍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