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灵雨望向窗外,眼见着外面的景色由民房排排,变成无边黑夜,到最后灯火辉煌。城里的柏油路面湿漉漉的,天上下着小雨。车子在一个空荡荡的公交车站旁停下,沈灵雨付了钱,下车后将许砚的秦剑顺着自己的大衣领口送进去,掩在长长的大衣里。许砚扶着景慕青在车站候着,她钻进车站不远处的一家24小时便利店买了一罐啤酒出来,打开了往景慕青身上一通抹。
等到他们进到酒店,一个酒鬼形象的景慕青呈现在众人面前。
“我表哥,”沈灵雨一边办理入住手续,一边给前台妹子小声说,“失恋了,初恋。喝得胃病都犯了,这刚从医生那里回来。”
前台妹子露出一副很懂的表情,同时对景慕青表示了同情。
上楼安置好景慕青,许砚又独自下得楼去,过了能有十分钟的时间,提了一袋子针灸针和酒精棉球回来。用针法稳住了景慕青的状况,许砚才转身去,给胖警官打了个电话,又给郁溪桥打了个电话。给胖警官打电话,是告诉他李村出了大事,胖警官或许管不到,由他把事情一层层往上报,总有能管到的。
给郁溪桥打电话,是请他到这边来一趟,景慕青的内脏和灵魂受损,受不得回程的颠簸。
沈灵雨见这边已经没事,留在这边也无用,便回到隔壁自己的房间钻进卫生间,开启淋浴把自己血液里的凉意驱逐出去。待到从卫生间里出来,许砚已经在她的房间里,沈灵雨走过来,在他对面坐下。两人对视良久,她有很多事情想问,却不知该从何说起。
沉默之间,许砚忽然伸出手臂来,把她圈过去,揽在怀里。
“对不起,”他的气息从头顶上传过来,他说,“对不起,我瞒了你很多事情。”
沈灵雨顺势环住他的腰,把脸埋在他的心口。心里,他们在一起已经很久,可是实际上,他们真正相识还不到半年。沈灵雨贪恋他身上的气息,若此时要她离开他,她是万万不肯的。
许砚用温暖的手掌抚着她的头,柔声对她说:“我的那张身份证,是托人办的,我今年不是24岁。事实上,我已经不愿刻意去算我的年龄……若你想知道,武珝登基称帝那年,我刚好及冠。”
沈灵雨心里咯噔一下,脑子里闪过一些片段,人便慌乱起来。“不说了,”她不管不顾地捂住他的嘴,“我不在乎。”
许砚眼帘微动,目光依旧情深如月,笑容却苦涩起来。
“你需要知道。”他说。
“你需要知道。”许砚轻轻提起一口气,低声重复。
“没发现吧,你的后背上有一个很小的封印阵法,”他说,“在南边时,我趁你睡熟画上去的。因为有些事情,我不想你那么早知道,你前——”
后面的话许砚没能说出来,因为沈灵雨已经用自己的嘴唇,把他的话堵了回去。沈灵雨双臂缠绕他的脖颈,笨拙又急切地吻他。
深吻过后,她把头埋在他的肩头,把他箍在自己臂弯还嫌不够,患得患失,恨不能把他融在自己的血肉里。
“不要说了。”沈灵雨颤抖着声音,几乎是在恳求。
许砚任由她箍着,轻抚她的背,沉默下来。沈灵雨颤抖着,拼命汲取他身上的温度。
久了,她在他的温柔之中渐渐放松下去,眼皮也沉了下来。神魂下坠,沈灵雨进入黑色的空间。
恍恍惚惚之间,她走近一间房间,看到另一个自己,另一个她正对着镜子,将一条白色的绸带遮在自己的眼睛上。绸带系好,沈灵雨也什么都看不到了。
眼前白茫茫一片,有叩门声起,进来一个人,走到跟前儿,叫了声:“姑娘。”沈灵雨知道,这个后进来的,是个年轻的女人。而且,沈灵雨的意识又被困在那个眼睛缠绸带的女人身体里了。
后进来的女人附到耳边,对她说:“姑娘,事儿要成了,那周家许家,该杀的都可以下手了。”
缠绸带的女人居然说话了,她也压低了声音对后进来的女人说:“那就杀了吧。走之前找个合适的机会,把人都聚到后花园去,他那边不见得会帮我,但绝对不会为了那群人出头。”
后进来的问她:“那,他,是不是也要动手对付?这么大的事儿,瞒不住啊!”
“不行,许砚暂时不能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