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湛特地半夜,在第一时间跑来跟陆正庆解释,并不是陆正庆能干预他,陆正庆已经什么都做不了了,只能眼睁睁看着他把这件事做绝。
只是,陆湛作为儿子,从道义与伦理上,需要这么做。
陆湛需要告诉他,你跟我是利益共同体,我沉了,你也要跟我一起沉。
给了巴掌后,就要赏颗枣子,他放下身段,“爸爸,万庆由您一手创建,能做到如此规模,您的手段与见识都要比我高明,个中辛苦也不是我能体会的。我对您,除了有时观点上的不认同,一向是敬佩的。”
陆湛站起了身,走到了陆正庆的跟前,帮他点燃了一根烟,陆正庆有气管炎,夏菁不允许他抽烟,但陆湛知道他偷偷抽,此时来一根帮他镇定精神也没什么。
陆正庆接过了香烟,猛吸一口,看着儿子,“你为什么这么突然?”
深夜客厅里,爷俩都在抽着烟,陆正庆不蠢,儿子刚刚提点了他,他们在同一艘船上,又给了他台阶下,抽了根烟让被愤怒控制的发热的头脑冷静下来。
“万庆的负债虽然在合理范围内,也不算低。我们要见好就收,现在就是个退场的好时机。爸爸,没有人能精准到踩在每一个最高点,想着等到市场最高点时再退场的人,没一个能全身而退,我们不要吃最后一段甘蔗。钱,不是你账上有多少,只有最终拿到手里的,才是自己的。抓在手里时,我们还要承受货币贬值的压力,还要为手里的钱,找一个更好的去处。”
陆湛又找了个烟灰缸,熄灭了烟头,“做事要看窗口期,我们离手换手必须果决,慢一步,都走不了。走不了,怕我们将来是死都死的不体面。”
陆正庆拿着烟的手在微微颤抖,他不是不明白,但他不甘心,这是他一手创建的万庆啊,“非要这么快吗?”
“必须。”他们现在还能穿件衣服退场,以后的,怕是要光着屁股了。
如果没有孟晚,陆湛不会如此快的做这个决定。其实陆正庆说的对,他可以不要这么着急,再等个半年,能卖个更好的价格。
但他等不了,不想等,也不敢等。
想起孟晚,他停下了对陆正庆的步步紧逼,脸上多了分温柔,“这个婚我是一定要离的。那个女孩,我妈见过。”
那时是暑假,孟晚没有回老家,他们留在学校里准备一个竞赛,孟晚平时睡宿舍,周末陆湛就把她拖到公寓里没日没夜的鬼混。
一天,都快到中午了,夏菁来这套房子里找房产证,她不想麻烦这个少爷亲自找了给她送过去,就自己上门了。在客厅没找到,估计被放在卧室了。结果她一打开卧室,一片黑暗,但屋子里的味道,她并不陌生。但她没来得及反应,手已经按下了开关。赤裸裸的两个人躺在床上,陆湛夏天睡觉不喜欢盖被子,他将孟晚全部囚在怀里,腿霸道地架在她腰间,手还要握着她的胸。
陆湛对光线很敏感,醒了后发现他妈就站在门口,他却不敢动,怕惊醒了孟晚。
他穿好衣服出来后,也不尴尬,就跟夏菁说,我爸今天有没有空?我带我女朋友跟你们一起吃个饭。
结果孟晚此时还是醒了,穿了睡衣走出房门,正揉着眼问几点了,就看见一个陌生女人在盯着她看,她低头看了眼自己,睡衣很薄,很透,还很低,露出的胸口上是陆湛留下的点点痕迹。
孟晚看了眼陆湛,他用嘴形对她说“我妈”,她冷静地点头打招呼喊阿姨好,说了声我去换套衣服后,就彻底钻进了卧室不肯出来。
孟晚却不愿意吃这顿饭,陆湛怎么哄也不行。
不愿扫儿子兴的夏菁都已经联系好了陆正庆,包厢也订好了,这顿饭最后也不了了之。
夏菁只是不见喜怒地跟陆湛说,你可真宠她。
“这么多年,也一直是她。爸爸,我们俩不需要你的理解,旁人的祝福对我们来说也不重要。我只是抱着幻想,觉得没有父母是不希望子女幸福的,所以才告诉您一声。”
陆湛站起了身,“爸,早点休息吧,休息好了我们才能一起战斗。我这个做儿子的,永远需要你的支持。后续我们的投资,还是要您亲自出山,有您在,我才放心。”
陆正庆的怒意早被儿子平息,在商言商,陆湛的决策并没有错。只是一项离婚,会让他大出血,动作如此迅速的离婚,割的肉会更多些。当年的饮鸩止渴,怎么会没有代价?就算儿子再怎么对他表示敬意,他也要明白,江河日下,他管不了了。
只是,刚刚偶然瞥见了儿子的脆弱,已经好多年没向他展示的脆弱,他追问了句,“这么晚了,要不就在这休息了?”
陆湛拾起手套,“不了,她还在家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