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桑手里摇着雪绢面底绘缠枝莲纹乌檀木柄掐丝团扇,瞧着明月在院子里玩耍,一身湖水绿底领缎裙,套着一件柳绿对襟短襦,如同一枝柳树一样充满了朝气。
淑妃的心思终于给别人分了几分,瞧见她的桑姐姐穿的极淡,裹着一件牙色底绣牡丹菱花诃子,底下是月白色底掐金绣鹊鸟六幅湘水裙,挽着一条牙色掐银丝梅杏披帛,手腕没有戴首饰,指甲剪的干干净净圆润温和。头发也是用一支羊脂白玉掐丝累珠簪挽在脑后,其余便再无首饰了。
“你……”这句话还没有问出口,就见绿枝神色凝重的进来了,立在慕桑身旁,低声道:“娘娘,三皇子殁了。”
慕桑吃惊的朝慕桑看去:“怎么会?”
绿枝继续说道:“三皇子为了讨瑾贵妃娘娘开心,去御花园假山那里采花,便被毒蛇咬了一口,没一会就没了气息。”
慕桑和淑妃相互看着,觉得不可思议,御花园里什么时候有毒蛇了?
瑾贵妃连接没了两个子女,都是万岁爷极为看重的孩子,宫里的气氛低到了极致,嫔妃都缩在自己的宫里不敢出门,生怕被瑾贵妃瞧见了一顿迁怒没了性命。
自打这次入宫以来,慕桑只去了馆娃宫,其余就待在椒房宫收拾东西,她想出家时时为太后娘娘祈福。
她的辞呈写上去了,不知万岁爷什么时候有时间看,准了她的心思,好让她早点出宫去。
这么想着,就见成帝沉默寡言的走进来了,走近了慕桑闻见他满身的酒气,清隽的面容上看不出怒气,那一双眸子透着疲惫。
刘明忠把酒放到小几上便利索的出门了,成帝提着酒壶有一口没一口地喝着,絮絮叨叨的说着话:“大皇子身体羸弱,二皇子性格懦弱,三皇子……他是个没福气的。朕百年之后这大魏的江山谁来继承,这天下苍生交到谁手里朕才能安心,若是有个差错,朕有何颜面面对九泉之下的列祖列宗?”
慕桑听着觉得好笑,一个没忍住笑出声了,果然是离宫久了,演技退步了。
成帝眸光沉沉的看着慕桑,掐着慕桑的下巴抬起她的脸,眼眸里还有没来的及收起的冷笑。成帝的悲伤收敛了,随之而来的是铺天盖地的怒意,冷声道:“你很高兴?你很畅快?”
慕桑盯着他的眼睛,一点儿也不带怕的,畅快淋漓的笑出声来:“我畅快?是啊,我畅快,我畅快极了,有生之年能看见你这么苦痛,我真是三生有幸!哈哈哈哈……天理昭昭,报应不爽!”慕桑笑道满脸都是泪,眼神里充满了怨恨,恨得她咬牙切齿,恨得她心肺骨头都在疼:“当初我疼了几分,如今你也得疼几分!”慕桑恨得眼睛通红,额头上的青筋暴起:“疼吗?!疼就对了,你活该!哈哈哈哈……”
看着成帝忍耐到面容狰狞,眼眸里酝酿着骇人的风暴,声音里的悲哀浓的透不过气,一字一句说道:“我难过,你就这么得意?”
慕桑盯着他的眼睛,忽然悲伤至极的说道:“是啊,你在难过,你在为别的女人难过,你在为别的女人给你生的孩子夭折了而难过。我这一生真是失败透顶,你在我面前为别的女人难过伤心,难道要我和你一起泪水涟涟的哭吗?为你逝去的爱情还是为你失去的孩子?你告诉我啊!”
忽然,慕桑神情激动的大声质问成帝:“我算什么?!我在你心里、眼里究竟算什么?!”声音尖锐似杜鹃啼血,充满了悲伤与愤怒,强忍着最后的倔强,过往的一幕幕在她的脑海里闪过,把自己伤的体无完肤,这些年她和他的情意算什么?!
她真傻,怎么和一个帝王论起了情意,但是她不甘心啊,所有的付出与爱意在他的眼里变的可笑而可悲,他看着她傻傻的把一颗心捧在了他的脚下,任他踩踏作践,他心里一定得意极了,笑着看她的蠢样,一定嘲笑她像一个戏台子上的丑角,装样作态只是为了博看客一声笑。
成帝看着癫疯的慕桑,残忍的一笑:“你说呢?这天下是朕的,你一个女人算什么?”就像发现了好玩的东西,继续说着:“可是你爱我,我知道你爱我。你也没想到你会爱上我?”看着慕桑在他面前节节败退,步步成灰。
这话字字诛心、句句如刀剑一样刺进慕桑的心里,把最柔软的软肋露给了对方,就别嫌对方心狠手辣!
天下和一个女人相比,不过是自取其辱,慕桑心里恨意滔天,怨恨自己把心给了这样一个不懂人情不通人性的畜生!想要狠狠的扇他一巴掌,可恨意让她浑身颤栗,手臂似千金重,怎么也抬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