贤贵妃玫瑰圈椅后面立着一座象牙座折鎏金绘丽人游春图云母屏风,玫瑰圈椅的人儿着一身暗金色绣金鹧鸪织锦锦袍懒懒的依在蜜合色苏缎万福团花的方枕上,锦袍上的那一只只金线绣的鹧鸪栩栩如生。今日慕桑一改往日的柔弱,让煕春梳了华丽贵重的抛家髻,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发髻上斜插着一支七翅鎏金嵌红宝石凤钗,衬得面色红润,艳若桃李,轻启朱唇笑道:“大家都是姐妹,不必拘束,绿枝上茶。”
丽嫔首先笑道:“多谢娘娘赐茶。”又看着慕桑的发髻继续说道:“娘娘今日可不许嫌我们多喝了娘娘的茶水。”一句俏皮的话引得大家只乐,打破了略显严肃的场面,大家说起话来多了几分随意,丽嫔笑着说道:“娘娘的这一支七翅鎏金嵌红宝石凤钗做工精细,红宝石颜色艳丽明亮,鸽子蛋大小的宝石都不可多得,更何况是这么大一颗的红宝石,世间罕见。”
众人的目光都朝着那一颗红宝石看过来了,这样的宝石在皇后娘娘发髻上都少见,可见万岁爷是如何宠爱贵妃娘娘了。
慕桑温婉的笑道:“不过是万岁爷随手赏的罢了。”一句随手赏的气的众人心口犯疼。
敬妃心里有些不喜,觉得慕桑太过娇奢了。
大家说了一会儿闲话,见贤贵妃面色有些疲惫,淑妃就领着大家散了,丽嫔临走前给姚美人使了使眼色,姚美人微微点了点头示意她知道给如何做了。
转而对慕桑讨好的笑道:“娘娘这里的茶好喝,妾就厚着脸皮多喝一杯了。”
姚美人这样说让她感到很意外,她与姚玉华可没什么交集,更不可能亲近到如此地步。
待众人都出去了,慕桑这会子也觉得疲惫异常难受的紧,努力挺直脊柱让腰肢不那么难受,现在只想早早的打发她走了她好早休息,就问道:“姚美人今天可不是仅仅来喝茶的罢?有什么事不妨直说。”
绿枝心里把姚美人恼火极了,一点儿也不识趣,明明娘娘身体不好,这姚美人却在这儿支支吾吾的有话说,半天却不提一个字。
姚美人迟疑一会儿,眼睛里翻涌着疑迟,慕桑也不催她,想说了自己就说了,果不其然姚美人就听见姚美人说:“妾前几日去丽嫔姐姐院子里的时候,路过知语轩,好好的地方看着却格外的萧条凄凉,妾想着延禧宫还有如此荒凉的地方,心里觉得好奇就进去看了看,进去后又觉得晦气,急急忙忙要出来的时候不料在桌子底下瞅见了一条手帕,妾见手帕的料子极好,就好奇捡起来看看,见了上面的言语,妾觉得心里害怕,又没有别的办法,就拿来给娘娘瞧瞧,好拿一个主意。”
知语轩是故去的荣婕妤住的地方,人走了地方自然就荒凉了。
绿枝上前从姚美人手里接过一个叠的方方正正的银色织金锦绣水仙手帕,这般贵重的料子不应是姚美人能有的,荣婕妤那时候得宠,这样的料子做手帕不足为奇。
慕桑抖开沾满红色血迹的银色织金锦绣水仙手帕,一打开就被红褐色的笔迹惊着了,这是血书?
柳嬷嬷见娘娘面色不对,就拿起那银色织金锦绣水仙手帕左右看看,又凑在鼻子底下闻闻,慕桑看着柳嬷嬷一系列的动作,胸腔里的一颗心跳的急促起来了,见柳嬷嬷面色沉重的点点头,慕桑感到头皮发麻,果真是血书,说不定是荣婕妤的绝笔书。
手帕上的笔迹凌乱,可以想象荣婕妤当初写一封信的时候有多匆忙和紧张。
凌乱的笔迹和慌乱的心情在这一副手帕上重见天日,细数荣婕妤最后的绝望与挣扎:“此乃吾绝笔之言,乾坤朗朗、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有人拿吾娘家爹娘小弟逼迫吾,认罪于慕嫔毁容之事。此不过是她们设计论罪而言,吾生于良善人家,长于孔孟圣言之下,绝无为非作歹之心,望明鉴。
是夜,吾偶尔听得敏妃娘娘与其大宫女玉容夜谈,此事事关重大,吾不敢不言,此论如何设计姜贵人滑胎之事,恐此事被贼人得逞,吾写提醒言,万望此信呈与陛下,不枉吾临死一番心意!”
落款处写着盛妍绝笔。
盛是荣婕妤的姓氏,妍是她的字。
陛下赐的封号是荣,大家也渐渐忘了荣婕妤的姓氏了。
荣婕妤果然是清清白白的,只可惜了这么一个风光霁月的人儿。姜贵人小产与李妃关系甚多,此事呈于万岁爷,后宫必掀起腥风血雨,这幕后之人瞅着李妃落难的时候恰到好处拿出这么一副手帕,肯定是恨极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