鹊喜见劝不动她,只得扶额叹息道:
“夫人,您让我说您什么好啊?他裴家如日中天时,您非要和他们闹别扭决裂;
而今他们大厦将倾了您又凑上去,您可真是不慕富贵了,可是此时再生出事端,只怕您连命都难保住……”
“你知道的”,晚晴握着鹊喜的手,言辞凿凿:“我的心意一如从前,不会更改的。”
鹊喜鼻头一酸,知道违拗她不得,只好点头应下:“好吧,那您赶紧换装,记得,一个时辰内必得回来。”
晚晴抱了抱她,笑道:“遵命。”
片刻后,见到换了装的晚晴坐上马车走在瓢泼大雨中,鹊喜望着她的背影,眼眶湿润了,喃喃道:
“这世间原来真有飞蛾扑火之人……皇上,您的算盘,估计多半要落空啊!”
一时马车到了裴府,裴家见到晚晴忽然来访,赶紧去通传,晚晴道:
“不用,我自己进去”,早有仆从撑起伞将她送至裴钰轩的院子,她走了几步,惊问道:“怎得不是去博雅堂?”
那仆从答道:“公子早搬到韶雅堂住了几个月了。”
晚晴心中一暖,笑着说了句傻瓜。
不一时到了韶雅堂,那株杏花在暴雨侵袭下,显得更加清净妩媚。
她见内室点着灯,钰轩正在灯影下看书。那身影映在碧纱窗下,英挺高大却也略显凄清。
晚晴轻轻叹息了一声,“吱呀”推开了门,钰轩只道是仆役,头也没抬,便问道:“何事?”
“轩郎。”晚晴站在他身后,温柔地叫了一声。
钰轩猛地回头,见到烛光下的袅袅婷婷、笑靥如花的晚晴,一时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站起身,走过来一把拥住她,惊喜交加地问:
“晴儿,怎得是你?你怎么来了,冒这么大的雨?”说着,抚了抚她的头发,又摸了摸她身上的衣衫,又问道:
“怎得身上都湿成这样了?快脱下来烘烤一下,你看,连头发上都带着雨水……你身子弱,谁让你淋雨了?一会又嚷头痛了……”
原来今夜暴雨如注,马车虽然也搭着雨布,却仍有雨水溅入,打湿了晚晴的衣衫。
见他如老妇般絮絮地说着,满脸都是心疼,晚晴心中一暖,拉着他的手,笑道:
“好啦,我又不是美人灯,下雨还不能出门了?我来看看你好不好?看看你……”
她故意踮起脚尖俏皮地捏一捏他的脸颊,道:“有没有背着我又找什么可心如意的红颜知己?”
钰轩哪里会听她胡说,一迭声道:“莫乱讲,赶紧先换下湿衣裳来,你这几天不是不能沾冷水吗?我让人给你煮红枣紫砂糖水去。你等着。”
晚晴听他这般说,脸色一红,低低道:“日子你倒算的准……”
钰轩欢喜糊涂了,手忙脚乱地帮她脱下外面湿透了衣衫,又替她找了一身自己的家常衣衫换上,好一阵子才算忙完。
晚晴拿着一盏紫砂糖水,看着急三火四又要吩咐厨房去炖燕窝粥的钰轩,笑道:“快别忙活了,我马上就要走,你坐下,咱们说说话。”
钰轩见她这般说,这才想起她今夜冒雨前来必有要事,心里不由有些忐忑,问道:
“怎么了晴儿,我忘了问,你怎得这么晚了还来这里,有什么要事吗?”
晚晴放下糖水,握住他的手,深情注视着他说:
“轩郎,听说在兴王的筵席上,张守义的小儿子张光夕侮辱你了是吗?你怎得不托人告诉我?”
钰轩听她问这个,不由一愣,眼神一黯,低头道:
“是有这么回事,不过没关系,无所谓……这事有什么好说的?你莫要担心……”
他嘴上虽这么说,但那话里的悲酸已经溢于言表。
晚晴心中一痛,慢慢靠近他,仰头凝视着他的眼睛,温柔道:
“轩郎,无论别人怎么说你,你在我心里都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是我终身的倚望和归宿……”
说着,便用手拉着他的手晃了晃:“我相信我的夫君光风霁月,磊落光明,今日的功名成就都是自己双手所得。”
听她这么说,钰轩的心里即暖且痛,他不觉红了眼眶,定定望着眼前心爱的女子许久,他忽而一把拉过她,紧紧将她搂在自己怀里,沉声道:
“晴儿,自得了你,我再也无惧这世间的流言蜚语,也再不用在大海上漂浮了,因为我看到了岸。”
他吻向她的额头,轻轻地说:“晴儿,你便是我的海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