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公子,刺客是……是如心姑娘。”侍卫来报。
裴钰轩的脸色一变,忽听得有女子凄厉地哭喊:
“公子,你好狠的心,我不走,我死也不出这院子……公子,您怎能如此负心?您是怎么答应奴家的?
奴家姐妹为您出生入死,您亲口答应给奴家一个名分的,今儿您怎得又要送奴到尼姑庵里?
我不去,我知道,就是这个贱女人,这个贱女人蛊惑了您的心,今日我就要杀了她……
哈哈哈,我杀了她……我杀了姐姐,再杀了他,公子就是我的了,哈哈哈……
最后那串笑声尖利高亢,不由让人毛骨悚然。
侍卫们见她一味乱说,吓得魂飞魄散,忙忙扯了身上汗巾子塞到她嘴里,将她捆住押送到裴钰轩面前。
只见她披头散发,衣衫凌乱,此时正手舞足蹈地拼死挣扎,嘴一张一合,也不知在说什么。
你道如心怎么有胆量去刺杀晚晴?原来她颇有几分姿色,又自来心高气傲,并不甘于一辈子为奴作婢,故而趁着当初郡主将她和姐姐送给钰轩做通房之机,迅速攀上了钰轩。
钰轩当时正要找个内应了解郡主那边的事情,见如心示好,也便顺水推舟,私下与她秘密来往。
如心自幼在郡主身边侍奉,对宁远侯府的家事如数家珍,因此投靠钰轩后,她将侯府内的事情,事无巨细全都告诉了钰轩。
钰轩也正是得了她的情报,才能精准又狠辣得对付自己的岳家和郡主。
她能提供情报,又是郡主出轨的重要人证,是以钰轩对她格外不同;又兼之她姐姐无辜惨死,他心里多少对她有点歉意,因此对她纵容了些。
另外,前段时间,因晚晴和自己置气,钰轩心情格外烦闷,偶尔便也找她解解闷,她因有了这层凭恃,便自认为是钰轩心中第一人了。
谁料今日猛地听说钰轩竟然为了一个女人要将自己拉去做姑子,这口气怎么能忍?
结果郡主那边的人摸清了这个情况,趁势给她添油加醋游说了一番,并且许诺她,只要她去刺杀今日到府上的那个女人,郡主就会宽恕她以往所有的过失,并且将她正式抬为钰轩的侧室。
她利令智昏,竟连晚晴的身份都没打听明白,就真的拿起人家送上的匕首,直冲晚晴而去了。
钰轩面对眼前这一幕,气得青筋爆出,只觉全身的血液倒流,他看着已陷入癫狂的如心,用手指着她哆哆嗦嗦问身边的侍卫:
“刚才是谁把她放出来的?阿默,我不是让你把她送到尼姑庵里吗?怎得……她又出现了?你,你是不是活腻了?”
阿默吓得当即跪倒在地,捣头如蒜:
“公子饶命,公子饶命,小人是想……公子是在气头上,就,就先把她关在了柴房,谁料,她不知怎地跑出了柴房来,还拿了把匕首……”
阿诺见状,也跪倒在地,兄弟二人面如死灰,浑身战栗不已。
钰轩冷冷吩咐道:“把他俩都拉下去……”
阿诺一惊,连滚带爬地冲到晚晴面前叩首道:“杜姑娘救命,姑娘救命……求求您救救我哥哥……”
晚晴一张脸白得如同纸一般,身子摇摇晃晃,她捂着伤口,强撑出一丝笑意,说道:“好,你先起来说话。”
说着,便伸手要去拉阿诺,那垂下的手腕上的血可是一滴滴落下来。
阿诺看着她蹙眉痛苦的模样,忙从身上取出一个小瓶子,拔开瓶口,双手捧着递于她,颤声道:
“姑娘……”
话还未说完,眼里便滚出了泪来,似乎颇是心痛不安。
晚晴感激地看了看他,点头道:“好,谢谢你。”
谁料她刚待要去接药瓶,却被在旁的钰轩劈手一把夺过那瓶子,顺手一扬,那瓷瓶骨碌碌滚到了一边,他一脚踢翻了阿诺,咬牙切齿道:
“我看你们兄弟是死到临头还不知,说,是不是你们俩和那贱婢合谋,要害我的晴儿?”
还未等阿诺开口,晚晴怒怼钰轩道:“你疯了么?他们兄弟俩忠心耿耿,你给他们乱安这些罪名做什么?”
“是啊是啊,三郎,你先别急着发怒,好好调查一下,阿诺兄弟不是那样的人。”方回也赶忙跟着劝道。
钰轩见二人都劝,只得暂时按捺住怒火,正在此时,侍从已经将药送到,钰轩颤着手去拉晚晴,道:“晴儿,我给你上药……”
晚晴毅然决然地推开他的手,朗声道:
“上药不必了。轩郎,既然此事是冲我来的,那我就向你讨个人情,阿默阿诺兄弟俩,我相信他们是清白的,请你放过他们,今日之事,错不在他们。”
阿默兄弟听她这般说,不由心中万分感激,都偷偷抬头仰望她,她对二人强笑了笑。
“好,好好,都听你的……”,钰轩只觉口干舌燥,浑身发寒,他咽了口唾沫,强撑着心慌,讪笑道:
“晴儿,你莫生气,今日的事情,都是我的失误,害你受了伤……你乖,先上了药好不好?”
说着,又回头对侍卫命令:“先把如心姑娘送到别处避避,小心别弄死了……”
他说得这般柔和,侍卫们都不由心惊胆战起来,知他的性子是个最暴戾不过的,一旦震怒之下反而和声细语,下一步必是天翻地覆的霹雳手段。是以人人自危,忙忙抬起形如鬼魅还在困兽犹斗的如心走了。
“不必了,你先忙吧,我这点小伤,且死不了!”
晚晴根本不理钰轩,扭头便要上轿,被他一把扯住,说:“晴儿,风大,会感染破伤风的,你听话好不好?是我的错,是我的错……”
他在她面前手足无措,一双眼睛红的渗血,似乎想要解释什么,却又无从解释……
方回也在旁边劝道:“是啊晚晴,这是个意外,谁都没想到的,你别多心了……先上了药再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