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竟是真的不知。”鹊喜哭笑不得的同她说:“三公子能送差的东西给您吗?”
晚晴这才知道原来这簪子的确和自己看到的那种一盒五支的簪子不一样,这不是普通的金簪,那珠子也不是普通的珠子,自己还当是小玩意,还傻乎乎问裴钰轩要五支这般的。
“可是,我认识东珠,这又不是……”她为自己辩解道:“我以为就是普通成色的金簪子。”
“金子不值钱,东珠也不稀罕”,鹊喜絮絮道:“稀罕的是南海珍珠,这种珠子若是龙眼大的,便要万金以上;七八分的,也要五千金,像姑娘这种的,五六分的,我看也不下千金;
刚才那位何小姐说你这簪子值几百金,我看她还是没见过好东西,你这个珠子光晕这般好,圆美光洁,所谓一分圆一分钱,姑娘,你还真是天真哪。”
“价值千金?”晚晴一下惊呆了,喃喃道:“他送给我这般珍贵的礼物做什么?这样人家不都知道了……”
“姑娘啊,我看三公子就差满大街敲锣打鼓去宣扬你是他的人了,他还担心这个呢。那柳莺儿不就是看了你头上的金簪子,才断定了你和三公子的事情嘛。”鹊喜不以为意道。
“那……别戴了别戴了,”晚晴霍地站起来,急急道:“来,我自己挽着头发,你出去替我挑一只银簪来。”
“这里有几支金簪,姑娘好好挑一支,”忽然,柳泰成挑帘进来,手里拿着一个托盘,道。
晚晴正在梳头,见此不免娇羞,微红着脸道:“柳公子,真是失礼了。”
“你出来没带侍卫随从,戴着这么昂贵的首饰,会被坏人盯上的。”泰成笑道:“还是挑一支吧,这些价格不贵,要不,戴这支玫瑰花样的?”
鹊喜笑着接过道:“也好,玫瑰配我家姑娘,都娇艳的很。”说完,便替晚晴插上那支纯金镶红宝石的玫瑰簪。
晚晴忙道:“这怎么可以?我没打算买……我今日带的钱,只够……”她又慌又窘,当着鹊喜的面,她也不好全都说出来。
“姑娘,你就戴着吧,到时三公子回来会给你结账的,要我说啊你今儿就算是把柳公子的店铺盘下来,他也会来给你付钱的。”
鹊喜手脚麻利地替晚晴插上簪子,又瞄了一眼柳泰成,笑嘻嘻问道:“你说是不是啊,柳公子?”
“那也未必,”柳泰成泰然自若道:“我柳泰成又不是他的家仆,怎得他要什么就得给他什么呢?”
鹊喜猛地碰了个软钉子,面上一红,便出去了。
剩下晚晴和柳泰成两人坐在那里,柳泰成温柔地看着她,忽道:“杜姑娘,你别误会,在下真的没有定亲,那何小姐,自小便和在下认识,但是真没瓜葛。
的确,小时候两家有说要定亲,可是我不乐意。而且她年前已经定了一门亲了,后来那男子暴死了,她不愿守望门寡,今年不知怎得又找上来,因为同开着银楼,我……”
晚晴又尴尬又难堪,低声打断他道:“柳公子你误会了,不是这么回事,我……我今日真是失礼了。”
“我知道裴钰轩喜欢你,但是杜姑娘,你和他不成的,而今晋王失势,传闻他已经……”柳泰成欲言又止,满目同情地看着晚晴。
晚晴不知怎地涌上了泪花,她消沉道:“柳公子,咱们先不说这事,我有一事委托公子。”
柳泰成见她这般镇静,倒略有点吃惊,此时只好微笑着看着她说:“好,姑娘请说。”
“我的丫头鹊喜,她……十分钦慕公子。不知公子是否……将来能给她一个安身之地?”
晚晴低声道:“我知道这样问十分冒昧,她毕竟是裴家的丫头,可是裴家答应我,日后会将这丫头的卖身契拿出来给我,我到时便一起奉送给您如何?”
柳泰成定定看了她良久,方柔言道:“这事姑娘作主便是,只要你愿意,我都尊重你的意见。”
晚晴一时没明白他的意思,疑道:“您这是……什么意思?”
“她如果是作为你的陪嫁丫鬟进入我柳家,我柳家自然是没有拒之门外的道理,至于其他,怕是不成。”柳泰成一字一句道。
晚晴脸一下红到了耳朵后,她猛地站起身,慌乱地摆着手道:
“不不不,柳公子误会了,您误会了,这,我不是这意思……绝对不是……”她举止无措,眼看着那汗便要滴下来。
柳泰成看她这般无措,有点心疼她,便也站起身对她柔声道:“姑娘不必惊慌,这是我的肺腑之言,我爱慕姑娘许久了,如果姑娘愿意,泰成这就可以去府上求亲。”
“这………这哪成啊?不成不成……”晚晴手足无措,脸颊一片赤红。
“姑娘听我说完。”柳泰成半点不恼,继续面不更色对晚晴道:
“我柳家世代经商,官场那一套对我来说完全没用。我喜欢谁,就娶谁,不用和谁联姻。
我自来洁身自好,不喜风月花柳之所,是以并无过往流莺在堂。
而且我能保证这一生只爱一人,绝不会再纳婢妾。至于荣华富贵,是,我柳家没有泼天富贵,不过,这辈子吃喝总是不愁的。”
说到这里,他微微向前一步,靠近她道:“况且,我的钱,都是自己亲手赚来的,没有沾一点血腥。
杜姑娘,你既说不嫌弃商贾之子,那我便在这里等着你,不管多久,我总等着。”
“柳公子……这是晚晴的错了,”晚晴终于从震惊中缓过来,听他这般说,不自觉往后退一步,急急道:“我……绝无此意,绝不敢高攀贵府,我……您千万别误会……”
“我知道姑娘无此意。”柳泰成笑笑,说道:“这是泰成的意思。一家有女百家求,姑娘的红线系在谁身上,他裴家说了不算,月老说了才算。”
晚晴简直如晴天遇到了瓢泼大雨一般狼狈,她万万没想到一向进退有据、彬彬有礼的柳泰成,今日竟然如此大胆。
她只是想替鹊喜求一个未来,却无意中碰到了这样一个暗礁,这可如何是好?而且如果被裴钰轩知道柳泰成今日对自己的表白,只怕会平地起波澜……
不过他为何如此笃定,自己和裴钰轩一定成不了?看来自己担忧的那事,必不是空穴来风了,想到这里,她犹如被锥子扎了一下,略静了一下心神,她压低声音说道:
“柳公子一片厚爱,晚晴受之有愧,先行谢过了。只是而今是多事之秋,晚晴暂未曾想到个人之事。另外,”她抬起头来,目光炯炯盯着泰成,一字一句问道:
“还要请教一事,您刚才说到三公子时,欲言又止,可是他们有什么事瞒着我?”
柳泰成替她斟了一盏茶,递于她,轻声说:“这个……既然他没有亲自告诉你,我来转告有小人之嫌。不过姑娘放心,纸里怎可包得住火?总有水落石出的那日。
对了,姑娘要的芍药花和梅花图案的簪环,包括那支描着喜鹊的金簪,我都让人给你包好了,柳家的车子在外面,会送你回裴家去。
可是,姑娘听在下一句劝,裴家今时不同往日,你若能早些回家,尽量早点回去。”
晚晴听他这般说,知道自己必是问不出什么来了,可还是感激他这般体恤自己,又听他已给自己包好了所要金簪,便诚心致谢道:
“如此,谢谢公子了。不过那金簪,加我头上这一支,一共是多少银两?我统共只有这三十两银子。还欠下的,我再打张欠条日后还您吧,这是我个人要送二位小姐和鹊喜的礼品。”
柳泰成见她忽然问这个问题,倒是吃了一惊,道:“你还给我钱做什么呢?这是我送你的。”
“无功不受禄。柳公子,我知道这几支簪子绝不止这一点银钱,你若不说实话,不让我打欠条,这钱,最终还是会闹到三公子那里去,到时必是他来还钱。”
柳泰成沉吟了半日,方点头道:“也好,你把银子给我吧,我先替你收着。至于欠条,那就不必了,这些足够了。”
晚晴也不好再说什么,想着日后必定补给他便是,便要起身告辞,想了想,还是忍不住回眸向他说道:
“柳公子,您是位志诚君子,晚晴向来敬佩您。请您一定听我一句劝,缘木求鱼是不成的,晚晴也不是那种朝三暮四之人,还请您见谅。”
“我正是认定了姑娘这般金玉一样的品质,才会说刚才那番话的。”柳泰成不为所动,朗声道。
“这……”晚晴一时语塞,想想又不死心,还是又劝了一句:“裴家不是好相与的,公子莫要以卵击石,退一万步说,晚晴即使此生以身侍奉神佛,也不愿无辜者受牵连。”
“杜姑娘,你不要替泰成担心,人家怕他裴家,我却不怕,我柳家虽未涉及官场半步,可也不是任人宰割的。
而且,就算是现在让我倾家荡产,我柳泰成也有信心白手起家,重新再来,他们裴家行吗?”
柳泰成眼中一片刚毅。
杜晚晴知道再说无益,便长叹一口气道:“如此,请柳公子多保重吧。”
“姑娘也多保重,泰成之心,犹如磐石,一旦认定,绝无转移。请姑娘放心。”
“……”
晚晴昏天暗地地走出柳家。一场风雨正要酝酿而来,正是“日暮酒醒人已远,满天风雨下西楼。”
鹊喜见她脸色不好,小心翼翼问道:“姑娘,怎么了?柳公子可有说什么?”
晚晴握着她的手,诚恳道:“对不起鹊喜,我本想替你求个前程,可是,柳公子他,他没答应。”
鹊喜握着晚晴的手,又是感激又是心酸:“姑娘,即便柳公子答应,也是不成的。鹊喜不是自由身……不过,有姑娘这句话,鹊喜领你的情,谢谢你!”
“鹊喜,我不想让你报答我,我只想你幸福……”晚晴怔怔落下泪来,低声啜泣道:
“大小姐,二小姐,人人都如砧板上的肉,我自己也是前程未卜。我只想着,若是你,你能幸福,我们中,至少有一个人能幸福,那该多好啊?”
“姑娘,”鹊喜叹了口气道:“无论如何,您都要保重自己,好吗?鹊喜一生薄命,得遇姑娘,是鹊喜之幸。
鹊喜本以为,这世间尽是算计、寡义之人,谁料还有姑娘这般的人。日后,无论发生什么事情,我都会帮你的,姑娘,你别难过。”
“他们说,我若离开裴家,会让你跟我一起走,那到时肯定把你的卖身契给我对不对?若是给我卖身契,我一定放你自由。”
“他们绝不会轻易让你离开裴府的,姑娘,你已经知道的太多了,你想全身而退,除非,”雀喜顿了顿,满目忧伤地看向晚晴,低低道:“裴家的二位小姐,谁能帮你一把……”
“不可能吧,”晚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惊问道:“若他们不明媒正娶,难道还能拘禁我?”
“会有办法的姑娘,会有办法的。”鹊喜红了眼圈,拍了拍晚晴的后背,安慰她道:
“你不要怕。奴婢建议等二小姐回来后,你多去看看她,陪陪她吧,她……也着实可怜,生在这么一个家里。”
晚晴点了点头,两人依偎在一起,头靠着头,再不说话。
马车颠簸,车厢里两个心事重重的花季少女,面向未可知的命运,流下潸然的泪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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