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佑依旧是之前见的那般,一张精致的小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拦住了虞玦的马车,直接道:“我师傅要见你。”
长孙思远?
这次长孙思远约见她的地方不是兰烬落的泠音阁,就是在街边随意寻的一处茶馆中。
虞玦下了马车,身侧跟着两个暗卫,她戴着帷帽进入了茶楼,却听底下的人都在低声议论,竟还是离山血字碑的事。
“听说过两日端午,圣上即将要亲自去离山祭祖,驱除灾厄,祈祷风调雨顺,咱们上京也总算能太平了。”
“这话可不对,最大的灾厄不还是在宫中好端端的待着么……”
一个行脚的商贩打扮的中年人,尖细着声音说道。
旁人听了他的话,恍然大悟,道:“这位小哥说的……莫非是祁王?”
“可不是么,祁王不在上京的这数年,风调雨顺,可他一回上京就各种事情。就连江南水灾,太子都要亲自去赈灾了,不知圣上为何偏要将他留在京中。”
有人闻言,凑上前诡秘道:“这我知道,不将他留在京中,难不成放虎归山?听说祁王这些年在关外,战北蛮,平南境,收了不少阴兵,这天子脚下他不敢作祟,可若是放出关外……”
虞玦只驻足听了一会儿,却不曾想那些流言竟是越说越荒诞,对身侧跟着的暗卫使了个眼色,命他们盯着那些客商,方才上了二楼雅间。
虞玦进来,见长孙思远坐在那煮茶。
虽然已近暮年,但他的身姿依旧挺拔,姿态优雅,恍惚间还能看见他年轻时身为世家子弟,缓带轻裘的优雅风姿。
虞玦其实很不解,那样一个出身世家,有惊才绝艳的人而言,为何偏偏要选择走上那样一条剑走偏锋的不归路?
长孙思远听到推门的声音,抬眸淡淡看了虞玦一眼。那双深邃的眼眸,仿佛能够看穿人心一般,不过比起第一次眼中锐利锋芒,如今长孙思远看着她的目光温和了很多。
“因为人心欲壑难填。”
听到长孙思远波澜不惊的声音,虞玦顿觉背后起了一身的冷汗。忙了敛了心思,不敢与他那样一双近乎诡异的眼对视,正襟危坐在长孙思远面前,道:“如今全城都在找长孙大人,大人堂而皇之的出现在这闹市之中,难道大人不怕被官兵看见吗?”
自从太子去江南之后,上京几乎是在这数月的时间,变得风声鹤唳。一开始虞玦以为是因为燕宸曦,如今看来不止是燕宸曦的缘故。
长孙思远出现在上京,景安帝又怎会一点的动静都没有?
只是可惜,在梦境中虞玦所能看到的是开元时场景,但到了怀闵帝时期,长孙思远谋逆、景安帝登基,其中有什么恩怨虞玦就不得而知了。
长孙思远听的虞玦这一番话,轻笑一声,道:“阔别几十年,这上京早已物是人非。就算我此时站在天子面前,他恐怕也认不出我的模样了。”
虞玦默然。
当日的长孙思远行谋逆之举时,正是壮年。他用出其不意的谋略,直接摧毁了防守最为坚固的上京,尸兵血海,天枢阁紧锁,如今有人提及他来依旧是心有余悸。
但现在,远远看去,这个让上京都提之变色的一代枭雄,看起来不过是个最为寻常不过的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