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动作很快也很突兀,就连习武之人的柳墨生,也不知为何虞玦突然变得这么反常起来。
竹门是虚掩的,虞玦轻轻一推,便就推开了。推开之后便闻到了一阵血腥味,入目所见的,是足以让她此生肝胆俱裂的一幕……
他倒在了血泊中,胸口插着一只匕首。
他的手,被玄铁禁锢着,昔日英勇的祁王殿下,竟是一点都反抗能力都没有,或者更为准确的说……
他没有想过,提防那个人!
是……阿梨!
阿梨面无表情的看着虞玦,她的脸上溅满了燕宸曦的血——那是看着她长大师兄的血,是与她流着一半血脉兄长的血。
她的手黏腻的……这一双从来只会济世救人的手,第一次杀了人,而她杀的这个人是她在这个世上的血亲。
心中一阵刺痛,在下手的时候,她有过那么一丝的迟疑,但很快那一点的迟疑被脑海的一道声音给打败了。
他害死了她的父亲和母亲,害死了她的族人,为了他自己的私心,为了巩固自己在天子心目中的地位不受动摇。他下令让死士,屠杀了整个羽族,所以她没错!
纵使算尽人心如燕宸曦,怎么也不会想到,致命的一刀来自于他看着长大的师妹,来自于他尚且没来得及相认的妹妹。
柳墨生也只不过是比虞玦迟了一步而已,入门一看,见眼前的场景竟也是震惊的不由向后退一步……
他看着满手是血的阿梨,惊声道:“阿梨,你疯了吗?”
柳墨生此生不知见过多少鲜血,不知见过多少场刺杀,可看着眼前的这样一幕,不由止步,不敢上前。
直到虞玦传来一道声嘶力竭的呐喊,柳墨生此生从未听过如此破碎的声音,若杜鹃泣血,肝肠寸断。
他看见虞玦紧紧的抱着燕宸曦尚且温热的身躯,叫着他的名字,手中是黏腻的鲜血。
张了张嘴,竟发不出一丝声音。
虞玦只觉此时整个人像是被撕碎了一般,站在那发出一丝声音,也没有做出任何的动作。像是浸在极寒的冰水中,整个人都是冷的,眼前所见,只有无尽的红色,以及他了无生机苍凉的面容。
他再也不会睁眼,用那双深邃的眼看着她;他再也不会开口,用那清冽的声音说出无限温柔的话哄着她。
是那样的绝望,是那样的沉痛。
生死离别,阴阳相隔,像是穿过恒古寂寞的时光,看见他在那漫长岁月中,一次次的看着梨花开了又谢。只是这一次,独在梨花树下等人的人,变成了她。
四月的阳光透过轩窗照进来,细细看的话空气中还有飞舞的细碎的尘埃,一切像是一场梦,虞玦多么希望这只是一场梦。
但鲜血已经将他身上的白衣浸透,她第一次知道,原来人可以流那么多的血……
那样漫长的岁月,若无他,又有什么意义呢?
她从来不是勇敢的人,她所有的勇敢,所有的决心,所有的执念,都因他而生。就像是多年前,陌上花开,梨花如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