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日她与燕宸曦从并州回来之后,便知自己的身世已经无法对景安帝隐瞒。但是进宫之后,景安帝只召见了燕宸曦,关于虞生炙的一些事情都是燕宸曦处理。如今话已至此,虞玦便知一味的逃避已不是办法,还不如坦然面对。
见虞玦竟如此直言不讳的问及,景安帝竟难得的沉默了片刻,轻叹了一声。
不知是叹息当年的时光,还是其他的什么时候,看向虞玦的时候,眼底多了一层复杂,抬了抬手,指着在一旁的季扬,道:“你可知道朕让他来,是为了何事吗?”
听到景安帝如此说,虞玦回头看向了一旁如同影子一般站着的,一直未曾说话的季扬。
在她和景安帝说话的时候,季扬垂手站在一旁,那一张饱经风霜的面容上谁也不知他在想什么,虞玦这才注意到,其实他手上还是带着镣铐的。
景安帝对季扬的态度让虞玦十分诧异。方才听二人对话,仿佛是一对多年不见信任的心腹,景安帝的语气倒并不像是对待着罪臣的态度。
可若是说信任,但季扬的手上戴着镣铐,而且君臣两个人之间的气氛十分诡异。景安帝此番软禁于他,是因为当年那慕容仪和羽族的那两桩旧事,还是为了其他?
季扬历经三朝,当日在上京可是景安帝最为信任的金吾卫统领,天子近臣,定然手中掌握着不少皇室辛密。燕宸曦将他从江南带回来,做为交换景安帝便就放了季扬,莫非是因为景安帝有什么把柄在季扬的手中?
心底飞快的思忖着,虞玦轻轻的摇了摇头,便听景安帝道:“从并州回来之后,祁王派人去了并州。若非是朕将他扣在了宗人府,恐这季扬已经落在了他的手中,就如当初的江雁行一般。”
若说景安帝提到别人还尚可,可如今却提到江雁行,虞玦心中又惊又惧,错愕的看着景安帝,竟是不知说什么!
比起景安帝的城府,虞玦终究还是差了一截,景安帝将她的神色变化尽收眼底,那一双眼仿佛蒙上了一层阴鸷,声音听起来有些虚无道:“因为他的母妃,祁王这些年一直恨着朕的。”
原本温暖的内殿,因为景安帝的一番话,温度竟下降了几分,虞玦连道:“王爷这些年对琉璃夫人失踪耿耿于怀,是因为琉璃夫人是他唯一的母亲;同样,圣上也是他唯一的父亲,所以这些年他为您镇守边关,平定内乱,无论为人子还是为人臣,他从未恨过您。”
景安帝见她如此说,微微一怔,但须臾之后,却道:“若从未恨过,他为何执意追查当年之事呢?好好的做他的王爷,若他想要……等朕为他平定了朝中这些麻烦之后,继承大统,难道不好么……”
说完之后,又撑不住剧烈的咳嗽了起来。虞玦听着连连皱眉,景安帝怎么说着说着,话题又到了原点。为什么他宁可与燕宸曦父子反目,也要反对燕宸曦去查羽族的事,莫非当年羽族灭族,真的与他有关?
思索之间,却见景安帝伸手接过宁公公手中的帕子,却见他手臂上竟还有那诡谲的黑色筋纹,看起来十分可怖!
虞玦的心微微沉了沉,而此时却听一旁一直未曾说话的季扬道:“祁王要查当年旧事,便是与圣上作对。而如今上京城中种种动乱,圣上龙体欠安,便都是因你们追查当年旧事而起。若不想动摇这大燕社稷,就此收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