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弹琵琶的歌伎不是泠音阁徐娘子吗?”女眷这边,有擅长音律的认出了那弹琵琶的女子。
时下民风开放,那泠音阁乃是正经的教坊,士族人家若有大宴,也会请教坊中的歌伎舞伎来助兴。而因为虞家若有宴席,用的都是自家养的乐师们,是以甚少请外人前来。
另一个夫人微微颔首,道:“能将《临江仙》弹的这般好的,也就只有徐娘子了。”
《临江仙》乃是徐娘子最擅长的曲子,当因曲调哀凉,并不适合在这样的日子弹奏。是以,当虞玦点名要徐娘子弹奏拿手的曲子的时候,虞长风有些犹豫,却无法拒绝虞玦那双湿漉漉的杏眼,一脸期盼的盯着他看的样子……
此时正是中午,阳光正好,在那艳阳下听那琵琶声如珠玉,跳跃流泻,不可言说的惬意。
但是,在众人之间,唯独秦氏却隐隐有一种不安预感,这样熟悉的琵琶声……
虞玦在与崔语凝说着话,眼角的余光却未曾从秦氏的身上离开过。她注意到,秦氏藏在宽大衣袖下的手在微微颤抖,云氏在和她说着话,但是很显然秦氏十分心不在焉,在随意应付着。
虞玦的眼中闪过了一丝疑惑。
究竟是怎样的的隐秘,让她仅仅是听到琵琶声,就如此的坐立不安?
虽然心中疑惑不解,但是虞玦知道,今日让虞长风请徐娘子前来虞家,这一步棋,她赌对了!
一曲终了,虞玦忽而问道:“二婶母,您可是身体不适?”
众人顺着虞玦的目光看过去,却见秦氏一脸煞白,在那锦衣华服的衬托下,本是清丽的面容,竟看起来有些狰狞。
“我忽而有些头疼,想来应该是这园子里的寒风吹的。”秦氏说着,声音有些嘶哑。
众人看着此时冬日艳阳,虽这镜园临水而建,但四面都围着挡风的轻纱,并不觉得寒冷。
虞玦笑道:“原来如此,我还以为二婶母是听这琵琶声,心有所感念,才流露出如此戚然之色呢……”
秦氏闻言,心中一惊,目光瞬间变得晦暗,看向虞玦。
虞玦笑着对众人解释道:“徐娘子这一曲《临江仙》所述极尽缠绵相思之意,闻者无不动容。二婶母亦擅长琵琶音律,听闻此曲,心有感念之情,也是理所当然。”
听到虞玦的话,面带疑色的众人顿时了然,纷纷称赞道:想不到二夫人不仅知书达理,就连音律都十分擅长,果真是蕙质兰心。
唯独秦氏脸色沉沉,她会琵琶之事知道的人甚少,虞玦从何处得知?
虞玦嘴角噙着笑意,看着秦氏,目光清湛,仿佛什么都知道,又仿佛什么都不知道……
“这一曲《临江仙》不仅是曲子好,就连词也是填的极好的……‘西风多少恨,吹不散眉弯’,想来这徐娘子,也是深情之人啊。”痴迷于诗词的崔语凝没看出虞玦和秦氏之间的风波暗涌,只当虞玦在夸赞徐娘子,便也点头应和道。
虞玦嘴角弯了弯,笑道:“既然崔家姐姐喜欢,不如让徐娘子上前来谢礼……”
“不必了!”秦氏打断了虞玦的话道,因为声音比较急,而显得有些尖利刺耳,引得众人纷纷侧目。
毕竟在这些世家夫人的印象中,秦氏素来都是从容大方的。
秦氏捏着手中的帕子,稳住了心神道:“听闻那徐娘子心性高傲,轻易不出泠音阁。你今日生辰,能请得她前来想必也是费了不少心思,何必再勉强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