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元旦。
一年在次画上句点。
裴家老爷子要求下,一家人凑在一起吃了个团圆饭。
桌上少了喜欢活跃气氛的裴燃,在座的诸位又是各怀心事,这一餐吃的并不痛快。
但为了老头儿开心,也都在尽力配合着表演。
有人是想尽一份孝心。
有人则是扒拉着心底里的小算盘。
一餐用完,戚兰连忙给裴仰递了个眼色,裴仰会意,抢了管家侯叔的活儿,亲自推着爷爷回了病房。
瞧老头这样,熬过这个年关怕是不易。
裴燃的遗产没剐蹭到,老头这边的必须得想想办法了。
虽说现下,他是爷爷唯一的大孙子,就算是不争不抢,也都该是自己的。
怕就怕在姑妈那个老尼姑会从中作梗,所以还是得想着法儿找一颗定心丸吃上。
饭后,裴妮正要驱车回自己的住处,戚兰却从身后追了上来:“妮妮,等一下~”
裴妮听到这个女人的声音,就如芒刺在背上扎了一下。
她回头,就见戚兰笑吟吟的往这边走来。
裴妮佯装若无其事:“二妈,有事?”
戚兰裹了裹披肩走上前来:“你二伯有事急急忙忙开车走了,爷爷又强拉着你裴仰哥哥聊天,我这一个人落了单回不去了嘛~”
裴妮:“那您是想……”
戚兰:“捎我一段呗,刚好啊,二妈有些话想要跟你说。”
有话要说?
这怕是黄鼠狼给鸡拜年吧!
还不等裴妮回话,戚兰就拍了拍她的肩膀,直接拉开了车门,去了后座,这模样架势,显然是把裴妮当家里的司机使唤了。
裴妮见状,咬紧了后槽牙。
她倒是想要看看,这个女人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
裴妮一声不吭,上车,启动车子。
起初,戚兰并没有扯入正题,而是在跟裴妮聊着窗外夜景。
两人同在一部车里,这气氛就已经足够诡异,裴妮心焦的很,哪里还有心思跟她侃大山?
戚兰见状,故意问了一嘴:“妮妮,你有心事吧?”
裴妮摇头,专心开车。
戚兰:“我看你一晚上兴致都不高,晚饭也没吃几口……心情不好?”
裴妮心说,跟你呆一块,我心情能好才是见鬼了!
“也是,你裴燃哥哥刚刚过世,又把公司重担压在你一小姑娘身上,你压力大,心情受影响在所难免。更何况,忙活到头还是给旁人打工……”
戚兰故意哪壶不开提哪壶:“哎,对了妮妮,那个何田田究竟是什么来历?裴燃为什么会把股份转给她?”
裴妮摇头。
戚兰:“我近来听到了一些风言风语,你要不要听?”
闻言,裴妮就已经猜到了戚兰的来意。
既然她喜欢演戏,那就看着呗。
裴妮:“是什么?”
戚兰:“说了你可能不信,这全都是你母亲的授意。”
裴妮佯装惊掉了下巴:“你说什么?”
“你别激动,看车,小心着点儿!”戚兰见她这么激动,以为是鱼儿上钩了,唇角不由得勾了勾:“要不这样吧,咱们找个没人的地儿坐下来,细聊?”
十分钟后,裴妮把车子停在了一处茶楼下。
这是裴家的产业,两人往贵宾包间里一座,门一关,连只蚊子都飞不进来。
“二妈,你刚刚那话是什么意思?”
裴妮佯装坐不住了,一边给她倒了茶,一边追问。
“别急,听我慢慢给你讲就是了。”
戚兰还端起范儿来了,收了披肩,把东西一一归置好,这才开口:“你可知道,最近你妈妈为什么对那个叫何田田的小姑娘,格外好?”
裴妮继续逢场作戏,摆出一副一脸不解的样子。
戚兰见状,便开始放心大胆开了腔。
整整一盏茶的功夫,她前前后后讲了不少,其实大意跟老阎所想到的那套歪理差不多。
只不过是用了阴谋论的调性,把“裴燃诚心相赠”变化成了“裴家姑妈暗箱操作”。
“这女人啊一旦坠入爱河,脑袋就跟缺根筋似的,不分年纪。况且,你妈妈年轻时候的传闻,想必你也听说过一些。我这可不是在背后嚼舌根啊,就是觉得……这事儿不妥。”
如果不是状况不允许,裴妮这会儿早就笑掉大牙了。
看来何田田是母亲女儿这件事,戚兰还不知情。
裴妮也不戳破,依言附和:“我也觉得不妥!凭什么咱们老裴家的东西,都给了外人?而且还让我给一个外人打工,天底下哪有这样的道理?我看我妈真是老糊涂了!”
戚兰以为两人一拍即合,激动起来:“你也是这么觉得,对吧?”
裴妮“急了”:“那二妈,咱们得想想办法啊!”
戚兰点头:“是啊,可不能就这么眼睁睁瞧着。”
裴妮:“二妈,咱家里属您最有办法,你快帮我出出主意。”
“哎呀,我哪有什么主意啊~”戚兰这个时候倒是玩起了谦逊,拿捏起来:“我在咱们老裴家,身份跟你是一样一样的,虽然别人嘴上不说,但心里都把咱当外人。哪有什么拿主意的机会啊……”
“不过,你开一回口了,我是得好好替你想想。”
装模作样的沉默了半晌,她忽然攥上了裴妮的手掌:“你看这么着,如何?”
说着,她示意裴妮附耳过去。
裴妮照做,听完了她一番话,脊背上的汗毛都炸了起来。
秦科一事,她就知道戚兰表面似娇花照月,弱如扶柳,其实心狠手辣,城府莫测。
可听了她刚刚出的主意,再迎上眼前戚兰那双眼睛,裴妮宛如撞见了成精的蛇蝎正冲她眉心吐着信子……
“妮妮啊,你觉得这主意如何?”
戚兰抚上了裴妮的手臂,她下意识打了个寒颤。
戚兰似乎很满意她的反应,笑了起来。一笑,瞳孔似乎都染上了毒蛇一般的幽黄,直榨的人冷汗涔涔。
“二妈,这可是人命关天的事儿,你让我去做……”
裴妮佯装擦了擦额前冷汗,摇头:“您这不是害我吗?”
戚兰:“这怎么是害你呢?你就是中间传句话罢了,有什么都没做,害人的是她何田田。”
裴妮继续摇头:“不成,不成,这事儿你还是托付别人吧,我不敢,说不定还把我自己搭进去。”
要的就是把你搭进去,要不然我能费这般口舌?
戚兰心里冷哼,面上却笑得如木春风一般温暖:“你放心,这件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不会有旁人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