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电在她心中肆虐轰鸣,她肆无忌惮地看着那张,平日里一眼都不敢多看,偷偷用手机搜索剧照,都只敢瞟一眼就划过的面颜。
五官如器,醒时载风华万种,睡时如繁花夜闭,任是无情也动人。
吻上那温软薄唇的一刻,雷鸣振耳发聩,她一下子就躲了回去。捧着惊惶未定的一颗心,急促呼吸着打量被她偷偷亲了一口的人。对方依旧睡得昏沉,连呼吸都没有乱一拍。
夙愿已了,本应浅尝辄止。
但有些东西如果一辈子不去碰触,或许真能尘封一世,但一旦开了个口子,就如堤溃洪泄,再难遏制。
眨眼间她又覆吻上去,暴雨如柱噼里啪啦砸上她干渴的心田,细细密密的疼痒间,偏生出花株千顷,一夜入春暖。
清冽酒香溢满唇齿之间,绵长的情愫积在心里,待那千顷繁花纷飞落英之时,顺着茎叶枝干游上枝头,结出饱满晶莹的浆果。鞮红维持着最后的理智,单手手肘支撑在被褥上不至使自己压到对方身上,另一只手手掌撑开扶住床沿,随时准备让自己逃开的架势。
她一边唾弃自己卑鄙无耻,一边又珍之又重地描摹着对方弧度柔美的唇形。
一簇流火悄无声息升上半空,骤然炸裂在苍穹,忘记关严的窗缝间忽起夜风,吹开层叠的窗帘。
无边绚烂惊醒了梦入巫山的楚宫客。
十二峰头楚云间,
鞮红怔然望着身下睁开凤眸的人,像被钉住似的动也不敢动,只任由一颗心上蹿下跳,频如擂鼓。
她现在就像是一个用碎雪流沙团成的人型,轻轻一碰就四分五裂。
而接下来的一瞬,却让鞮红直接崩断了弦。
渝辞一双凤眸迷蒙,像是不知道身在何处,被鞮红亲得有些发肿泛红的唇微微开阖着,却只有气声断断续续发出,没有什么实质的音节。她抬起一只手,颇为烦躁扯开自己的领口,暖空调开着的房间里她穿着这样厚的一件羽绒服,鞮红也是一直控制着没去动她的衣服,此时早已闷出一身热汗。
鞮红像被点了穴似的面目通红地看着渝辞在她身下扯自己的衣服,把自己从一个蚕蛹解到只剩下一件薄薄的衬衫,最后连衬衫的襟口都被解开了。
接着,一双手就这样搂上了鞮红的脖颈,把她带下来,主动亲上了近乎石化的鞮红。
坠满枝头的浆果越来越沉越来越沉,直到金风拂过,脆弱的枝头再挂不住,悉数掉落到地上,酸甜的浆液溅开一地。
欣喜与酸涩顺着那浆液浸入全身,鞮红再也不想忍耐她放开了自己撑在床沿被褥的双手,轻轻捧住渝辞的脸颊,一颗泪滴落在那暖光中彷如吹弹可破的肌肤上,又被虔诚吻去。
渝辞似乎也情动不已,拥着自己的身躯剧烈颤抖着,鞮红将她抱得更紧,唇间湿濡一片
等等?
怎么会
把自己从意乱情迷间艰难拔出理智,鞮红就着灯光去看身下依然在战栗的人,一瞬间所有情丝尽数消退。
渝辞竟是哭了。
这这我刚刚都还没干什么吧?!
鞮红又自责又迷茫的起身,不带一丝情?欲地将人搂到怀里,皱着眉头像哄小孩一样,摇了摇,又拍拍对方的背,却引得对方哭得更狠。
郁闷之余,更多的是心疼。
她从来没有看见过渝辞哭泣,这个人向来清冷倨傲,从前不熟的时候就这样,熟了之后除了逗自己的时间外,俨然就是个成熟理智的老师,什么时候有这样无助过。
可是渝辞就是在哭,哭湿了她的衣襟还不停,那发洪水的架势比起哭长城的孟姜女也不遑多让。
好吧,鞮红叹了口气,还真不知道这清冷大美人这么能哭。
鞮红认命地掀开被子,把自己连带渝辞一道塞进被窝里,这大冬天的虽然开着暖气,但还是被窝里舒服一些。毕竟人哭成这样,自己不管怎么样都得照顾一下。
等过了几分钟,见渝辞还没有收势的意思,鞮红想了想决定还是去打盆水来给她洗把脸再敷敷眼睛,虽然已经杀青了,但是漂亮的凤眸肿成两个核桃回家,怎么看都像是被虐待了似的。
想起自己把渝辞带回来的时候在电梯里那一段奇遇,鞮红就头疼不已。明天不知道被怎么传呢,幸亏都是女孩子,一个喝醉了另一个照顾,还算正常。这要是换成两个男生恐怕就要引起轩然大波,换成一男一女emmm热搜不用买都预定好了。
谁知鞮红才一起身,就被渝辞一把拉了回去。
嚯,还真的不知道喝醉了的渝辞这么粘人,鞮红生无可恋地任渝辞当成大型公仔似的抱着抹眼泪,想着自己今晚到底怎么脱身。
真没想到,前一刻自己还在天人交战要不要亲对方一下下,现在自己就已经想着怎么逃脱了。
难不成自己还是个渣渣设定?
胡思乱想间,渝辞终于开了金口。
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鞮红当场就吓坏了,不是她怎么对她了,这这这也不能全怪她嘛对不对她真的没有想好吧可是可是后来千真万确是渝辞拉住了她
我认输了还不行吗?
放过我吧
鞮红整个人都裂开了,听听这说的是什么话,在渝辞眼里自己都不做人了么难道?!她干了什么了啊?啊!
求求你了
鞮红一下就把渝辞甩开了,这误会大发了不是,不知道的还以为她误入了什么强制爱非现实主义文学。
这种狗血的情节为什么会发生在这种尴尬的时候!
但是紧接着,鞮红终于发现了问题所在。
渝辞好像醉了。
废话她当然醉了,鞮红按住头,她觉得她自己可能都醉了。
渝辞,应该是还没有酒醒。
她在说醉话?
意识到这一点的鞮红终于把升到喉头的心脏落了回去,心有余悸的拍拍胸口,毕竟虽然但是
还是有点做贼心虚的。
渝辞还在絮絮叨叨地吐着苦水:梦太美了,我就醒不过来了。
鞮红:
渝辞:为什么我只是想和你们一样可以演好戏,为什么这么难
都是假的
我想放弃了
鞮红终于听不下去了,决定不能让她一个人在那发酵。
可是你还是坚持下来了呀。
渝辞:
鞮红:你坚持下来了。
渝辞:我没有我不想坚持了
鞮红:她决定退出这场单口相声。
鞮红不说话之后渝辞也沉默了很久,夜风裹着寒意悄无声息拂开窗帘,又退回去任其落下。鞮红在这忽来的夜风里片刻失神,又听到缄默许久的渝辞又开了口。
那语气里满满都是她从未体会过的酸苦。
可我不甘心呐。
我不甘心
怎能甘心
不是所有天才都一帆风顺,拥有天赋也不代表就一定能运用自如。
她也曾付出过努力,她也懂何为不疯魔不成活。
但是天赋,在演员这个职业上,一定是重要的基石。
她何其幸运,拥有这块天赐的财富。
她没有上过艺考补习班,像一块天资卓越的璞玉,一张任人勾勒描画的白纸,顺利通过了帝戏的考核,但是当时的成绩却并不靠前。
这点遗憾在她正式进入表演班,开始系统学习声台行表的过程中,很快就被弥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