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太后听说陛下让鹦鹉看画的时候,只觉整个脑仁都在震痛,她看了眼那些被退回来的画卷,猛地拍了记桌子:“他好大的胆!如今可真是愈发不把哀家放在眼里了!”
殿内宫女慌忙跪了一地:“太后娘娘息怒。”
“都下去!”太后皱眉屏退殿内所有宫人,只留了左右两位嬷嬷,她坐在宝座上深吸一口气,问道,“如今卫国公一案已无大碍,哀家只要再花点心思,卫国公便能从诏狱里出来。眼下难的却是如何让虞晚进宫,依你们看,该当如何?”
两位嬷嬷听后相互对视了一眼,其中一位诸葛嬷嬷笑着说道:“太后娘娘其实多虑了,您已然帮了那虞二姑娘许多,如今该轮到她自个儿想法子。毕竟太后娘娘您能帮她一时,终究帮不了她一世,遇到了难题,总该让她自个儿想想。”
太后闻言,这才面色稍霁:“言之有理,去宣虞晚进宫,哀家有话要问她。”
卫国公府。
虞晚听说安王殿下来了府中,她料想是太后娘娘发了话,于是便连忙去一趟常松厅。
此时她还尚未赶到,二房三房的人均已来齐,甚至连大姑娘虞菁、三姑娘虞芊等小辈也在。只是不同的是,虞菁正痴痴地望着安王,眼中溢满爱慕之情,而虞芊则不停地察言观色,神色有些不安。
安王被好茶伺候着,坐在上首第一把官帽椅上。他素来是个以柔著称的浊世翩翩佳公子,此刻整张俊朗的面容却堪称毫无表情,修长的指尖不时轻点桌面,一瞧便心情不佳的模样。
二爷虞慎堂坐在下首抿了口茶,面上神情漏了一丝紧张,此时也不敢贸然开口。
旁人见近日威风八面的二爷都缄默不语,自是大气都不敢出一声,偏偏三夫人李氏是个急性子,实在憋不住便问道:“安王殿下,咱们一大家子都好好的,也没人犯了事儿,不知您今日大驾光临是为何?”
说罢,李氏丝毫没理会三爷虞慎仁递来的眼色,她惊呼一声,恍然大悟道:“莫不是虞晚犯了事儿?”
安王听说虞晚的名字被这么唤了出来,登时面色一冷,眼神不善地望着李氏。
虞慎仁见了心头一跳,连忙呵斥妻子道:“无知蠢妇,还不快闭嘴!”
“你说谁是蠢妇!”
李氏气得立马就跳了起来,然而还不待她继续发话,便听到厅内一记阴阳怪气的讽刺声冲她响起:“卫国公府三夫人,您别忘了自个儿是什么身份,安王殿下在此,哪有你撒泼的份?”
说话之人,是安王身边的太监,何瑞。
他在京城素以牙尖嘴利著称,甚至就连大内总管李福,在嘴皮子上都不是这位何公公的对手。
李氏气得面色青白交织,被三爷虞慎仁赶紧按着坐回了位子。
虞慎堂见此,连忙打了个圆场,朝安王拱手一礼道:“弟媳不懂事,安王殿下莫要见怪。”
话落,安王却是连眼皮子都未抬,反倒是那何瑞冷哼了一声,登时弄得虞慎堂满脸尴尬之色。
今日怕是不好收场。
卫国公府其余人皆是惴惴不安,整个常松厅如同坠入了冰窖,直到一记丫鬟的通传声响起:“二姑娘到!”
安王这才露出一个和煦的笑,起身朝走进来的虞晚道:“虞二姑娘来了,让本王好等。”
虞晚扫了眼厅内景象,倒是和她所料不差几分,便轻轻朝安王福身行礼道:“臣女见过安王殿下。”
安王抬手客气道:“快请起。”
旁边的虞菁见到这一幕,只觉妒火中烧,连胸口都憋着一股子怒气,险些就要喷涌而出。虞晚这个狐媚子,何时和安王殿下处得这般好了?她凭什么,从小到大都能得到最好的!
这等满含恨意的视线,虞晚自是未曾忽视,此刻正随意找了把椅子坐下。
起先她还不曾明白,后来一抬头看到安王那张脸,顿时会过意来。
没想到安王竟被虞菁给看上了,还是在这等情境下,当真令人发笑。
安王却无心理会虞菁的爱慕,他方才朝虞晚一笑而过,此刻便沉了面色,冷声朝卫国公府众人道:“今日本王过来,乃是奉太后娘娘口谕,近日卫国公府所有人无故不得出府。除了虞二姑娘,其他人都在府里好好待着,哪儿都不许去,违者格杀勿论!”
话落,常松厅自是一片哗然。
虞慎堂身形一晃,脸色微微发白,他猜出了几分太后的用意,却犹疑着不敢确认,便颤着嗓子问道:“卫国公府与宫中素无招惹,敢问安王殿下,太后娘娘这是何意?”
安王重重地冷笑一声:“卫国公府之前都做了什么,难道虞二爷不曾知晓?”
虞慎堂仿佛被抽干了浑身血液,整个人凝固在原处,一个字都不敢说。
倒是陶氏最先反应过来,她料想安王和太后一方并不知晓硕鼠之事,便暗地里按了按虞慎堂的手背,表面却朝安王谦卑恭敬道:“安王殿下教训的是,卫国公府是有做得不对之处,还望殿下和太后娘娘宽容一二,今后二房三房一定遵守本分,不再越矩。”
“最好是如此。”安王看了眼陶氏,随即放下茶盏起身,“本王今日把话搁这了,若有敢违令者,休怪本王无情!”
说罢,安王也不再久留,一撩衣袍便出了常松厅。
虞晚看了眼陶氏等人难看的面色,心里却还是有些不痛快。只要一想到兰芷那双腿还没治好,她便高兴不起来。
这时,安王身边的何公公却走到虞晚面前,朝她客气道:“虞二姑娘,咱家殿下有请。”
虞晚听罢,轻点了头道:“我这便过去。”
说完也不看二房三房众人神色各异的难堪模样,她便随着何公公走出了常松厅。
安王等在外头,左右都有人保护,他见是虞晚走了出来,登时换上了一副清风霁月的笑容:“虞二,母后她对你可是十分关心,一听说你的丫鬟出了事儿,便急忙派本王过来,给你撑场面。这等殊荣,就连本王也没有。”
“安王殿下说笑了。”虞晚听见安王亲昵的言辞,唯有打起十二分精神应对道,“太后娘娘近日可有何指示?”
安王失笑,他自然看了出来,虞晚面对他的时候,总有意无意地把话题往太后身上带,就是不肯与他多话。
不过安王也犯不着去计较,便继续温和一笑道:“母后这番动作,自是为了敲打一番你的那些亲人。今后他们无法派人出府,就难以再做手脚,想来卫国公那边已无大碍,你无需担忧了。”
虞晚听后微微颔首,她左右四顾了一圈,见周围有安王的侍卫看守,可见安王也是个小心谨慎之人。
她轻启了朱唇,缓缓道:“太后娘娘的大恩大德,臣女定会铭记一辈子。今后臣女进宫,定当为太后娘娘效犬马之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