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灵的一打叉,让空气里都弥漫出了古怪的气氛。
阿芙拉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好,只好看着银发青年用行云流水的优雅动作,给那朵玫瑰花重新注入生机。
“冕下,您这样高高在上的神明,为什么会想到要帮我呢?”阿芙拉低声问道。
从第一次见面到现在,祂总是这样不图回报的帮助她,哪怕是遭遇了太多无礼的拒绝,也从来没有想过要放弃,或者是惩罚她这个冒犯神祇的人类。
阿芙拉忽然又想到了黑发青年。
安格斯和黑发青年,这两兄弟虽然有着相似的容貌,但是从表面到内里,都是完全相反的两种人。
第一次见面时,黑发青年给她的感觉总是温柔而热情的,就好像那是一个很好亲近的人一样,但只要再稍微了解一点,就会发
现黑发青年其实根本没有什么正常人的柔软情感,祂只会像地狱的火山一样,将一切靠近的生命炽烧成灰烬。
而这位高高在上的秩序主宰、众光之主却恰恰相反。
祂就像是一块寒冷的坚冰,看起来会将靠近的人冻到瑟瑟发抖,但只要握在掌心,就会在转瞬间变成温暖清澈的水滴。
“我习惯了。”银发青年说道。
祂想帮她,因为她是这样好的年轻少女,不应该受那么多苦难。
阿芙拉露出了不理解的神色。
“其实这真的没什么,我在天界沉睡了很长时间,有时候偶尔醒来,就会观察九大国度,如果会恰巧看见一时倒了霉,或者是天生命运悲惨的人,就会降下神力,或者是分出一个化身去帮他们一把。”银发青年又解释道。
“但我没听说您降下过多少神迹?”阿芙拉问道。
秩序众神在九大国度里备受敬仰,很多神祇一旦做下什么事情,就会被信徒迅速传播和记录,然后四处宣扬。
众光之主虽然声名远播,拥有广泛信徒,可除了一千年前,神祇本身却没有多少事迹流传,在众神当中属于极为低调的一位了。
“那只是一些小帮助而已,不是什么声势浩大的神迹,比如说降下一个治愈术、让天堂鸟传递一些秘密、又或者是化身被当成了教廷的人员,就像现在一样……我没有刻意宣扬,也就没有人联想到我。”安格斯说道。
阿芙拉低笑了一声,但那笑声并不愉悦,反倒带着一点微妙的讽刺,不知道是在笑谁,挽了挽耳畔的黑发以后,回头轻柔的问道:“所以我还是不明白,您为什么要这样做呢?”
安格斯想了想,温和的说道:“哪里需要那么多理由,我乐意。”
阿芙拉默默地看着他。
安格斯情不自禁的露出一点微笑,迟疑了一下要不要说后,最终解释道:“很小的时候,我和莫罗加一起被囚禁在地狱里,那时候,我就在心里想,如果有机会出去,我一定不要成为我父亲那样的神,而是帮助所有能帮助的人。”
如果可以,祂想自己一定要公正履行职责。
祂想帮助每一个值得拯救的凡类,保护自己的朋友和亲人,如果有朝一日遇到喜欢的人,也一定要去专一的爱一个人。
阿芙拉看了一眼正午刺目的太阳,目光微微恍惚,沉默了很久,才问道:“难道您不想肆意妄为,主宰众生吗?那样会很轻松快乐。”
“但那不是我想成为的神,我想成为我年少时想成为的神。”安格斯平静的说道。
阳光落在银发青年的发梢上,像是融化的黄金和白银,折射出一片迷蒙的色彩。
祂的语气很平静,就像是描述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一样,可是阿芙拉却忽然感觉到自己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只觉得心脏有一瞬间轰如擂鼓,还没有来得及辨别是什么情绪,就深深的沉淀在了骨髓里。
这世界上怎么会有这样好的神祇呢?
明明不应该啊。
明明那些高高在上的神祇,根本不会把那些卑微的凡类当成回事。
祂们有的把凡类当做蝼蚁奴隶使唤,肆无忌惮践踏他们的生命,有的如果心情好就出手救一救他们这些蝼蚁,顺便享受一下被顶礼膜拜的快感,如果心情不好,就只会冷眼旁观。
明明不应该啊。
……
这几天的精灵帝国并不太平,零零碎碎的小道消息在街头巷尾流传,比如说执政官下令反复搜索亡灵法师的痕迹,再比如说,光明教廷突然派遣了一队高阶牧师和圣骑士来到罗斯洛立安。
阿芙拉在尤利尔的宅邸里面,消息并不灵通,但也能够从蛛丝马迹中,感觉到最近罗斯洛丽安的风起云涌。
而尤利尔从拍卖会上回来以后,为了自己的朋友莫妮卡,就已经再也无心关注外界的事情了。
后来,尤利尔拜托她去看一下自己朋友的情况。
“不是说已经恢复意识了吗?”阿芙拉问道。
“但也只是恢复意识而已。”尤利尔语气沉沉的说道。
床上,莫妮卡双眼紧闭,已经睡着了。
阳光从宽大的木质窗口透进来,清清浅浅的洒
落在房间,映照的满地明朗,却刚好在柔软的帷幔前被一分为二,没有落进柔软的床榻里。
尤利尔轻手轻脚的在床边坐下,没有惊醒莫妮卡,半响,刚才的冷淡高傲神色再也维持不下去,伸手仰头捂住了自己的面孔,也捂住了红起来的眼眶。
那个来自光明教廷的银发青年说,莫妮卡她这辈子都不可能恢复正常了。
亡灵生物就是亡灵生物,除非主宰死亡法则的神祇亲自出手,否则她这一辈子都摆脱不了桎梏。
莫妮卡再也不能像一个正常的精灵一样生活了。
尤利尔不知道该怎样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