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阳还没回来,他……”炎若大声提醒他。
流夏拉住她,说道:“别管他,做错了事总要反省一下。”
本来放慢了步子等着她追上来的,但她不仅不来,反而指责他做错了,他何错之有,那炎辰一瞧就浑身都是心眼,蓄意挑拨他们的关系,越想越觉怒不可遏。
房子建得差不多了,大师兄正指挥着门内众人钉门板,反正现下无事,他干脆抱着之妙,腾云去吹吹风。
这边厢佛堂里,趁着众人去粥棚吃饭,流夏掀开自己的锦袋,把里面的金银细软露出来,“我替我师父和你道个歉,他最近总是这样,阴晴不定的,对你没有恶念。”
炎辰听了她的话,心却沉下来,语带探寻,“你是你,他是他,并非一体,为何你要替他道歉?”莫非是觉得两个人早已做了夫妻,心在一处,便浑似一体么?
“徒弟替师父道歉,不是理所当然的么?掌门亲自来的话,关系着整个千决门的脸面,所以我便代劳了。”流夏说。
本来觉着自己已足够迟钝,活了二十二载,才碰上中意的女子,没想到这个榆木脑袋比他更甚,半点没觉出他的深意来。
“你挑一个,当我送你的礼物。”她抖搂着里面的藏品道。
里面品类繁杂,无论易携的还是不易携的都被她收了起来,炎辰伸手拿出个鎏金的红木盒子问:“这是什么?”
她麻利地掀开盖子说:“这是我的首饰盒。”
那里面分门别类地放着耳铛、璎珞、发簪。初次见她时,她簪的花枝步摇正在其中,他捡起来说:“就这个吧,这朵花开得久些。”
“总说那花,下回我给你送棵树,栽到院里。”她刺道。
“好啊。”
“木芙蓉在这里可活不了。”
“那就搬到它能活的地方住。”
…………
等到秋凝尘稍稍平息心里的燥郁之火,带着女儿回来的时候,院外已经燃起篝火,因为之妙总喊着冷,他干脆领着她去了人间最南边,那里气候暖和,温暖的气候让人步伐缓慢,兼之她一见着吃的便走不动道,回来的有些迟。
伤者们虽说没了家园,但死里逃生,为了鼓舞彼此,他们拥着毳衣、锦被,在篝火旁高声歌唱,用的是本地乡音土调,歌声随着燃烧的烟气盘旋飘摇,被寒风撕碎磨灭,但落在人间的每一点碎韵,都像是一丛火,誓要燃尽这莽莽无情冰原,让家园重现,故里草木又逢春。
流夏立在外围,面上挂一抹浅笑看着他们,她穿的是秋凝尘在人间给她买的衣衫,秋香色的披风上绣着岁寒叁友的纹样。映着温暖火光,那身影突地变成一阵熏风,他心里的郁气霎时散了。
和炎辰生什么气呢,眼前人从上到下都是他的。
走近她,把袖间那一束淡黄重瓣蔷薇塞到她手里,说道:“这可是活的,比他的好看,送你。”
那花鲜艳欲滴,一看便知是现摘的,流夏嗅了嗅问:“师父下午不在就是做这些去了?我可是熬了一下午的药,现在腰疼腿疼。”
“那师父给你揉揉。”他揽过她的腰道。
但这时身边突然多了一个人,她从秋凝尘手里扯出流夏来,柳眉倒竖,斥责道:“就你那点修为,碰着雪崩还不跑,把你给埋了怎么办?”
流夏茫然地看着面前的任水箐,她怎么来了,不是在门内驻守么?
“师姐,我现在已经厉害了不少。”
但任水箐依然不依不饶,“能厉害到哪儿去?你平日修炼偷奸耍滑我又不是不知道。”
“我已经改了。”虽然在秋凝尘面前她能硬气起来,但是对着姑娘,她语气便和软下来。
“就会油嘴滑舌,没伤到吧。”任水箐仿佛没看到身边的掌门,只上上下下地看流夏。
“没有。”
秋凝尘心中方寸大乱,流夏相熟的师兄师姐他都是知道的,可二师兄座下的任水箐素来独来独往,和流夏的关系平常,今日又怎么会特意跑来看她,而且语气关切,不似作伪,莫非……?
秋凝尘忽然瞪了流夏一眼,而后把她拉倒身后挡着,她怎恁的爱招蜂引蝶?现下连女子也不放过了么?
还有任水箐,平日瞧着聪慧,但入门多年毫无眼色,他和流夏之间岂容得下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