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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每走一步,地上便荡开一圈银色涟漪,太微很快便要与你举行合籍大典。

谢微言努力让自己不被动摇,清流元君不愧为一道掌教,自己的孩子,想堕便堕。如此轻描淡写,真叫人心寒。

谢微言,你别拿话激我,你明知这是最好的选择。清流叹了一声,这孩子什么来路,你我心知肚明。别拿你那套话来骗我,我不是太微。

谢微言脑海一片空白。

过来。清流伸出手,唇色淡道,寒霜池里有我积攒了数百年的帝流浆,你在池中拿掉他,不会有一丝一毫的疼痛。

谢微言摇头后退,脸色苍白,我再想想,让我再想想。他将手抚上微微凸起的小腹,他已经这么大了,小手小脚都长了出来。我不会痛,可他会痛。

清流长袖一挥,直接将他打横抱在怀里,长痛不如短痛。你想想太微,想想你们的合籍大典,今日的痛便不算什么。

他若长在你身上,你可还会如此风轻云淡!

谢微言用力推他,恨声道,当初若不是你,我又怎么会怀上孩子!

前生受他累,今生才有这果,虽说一切皆咎由自取,但清流如此轻描淡写的要堕掉他腹中骨肉,谢微言心头便如刀生剜。

那你要如何?生下他?清流心底却远不如面上那般平静,太微怎么办?

谢微言低着头不说话。正此时,殿外忽然传来道童的声音,元君,太微道君来访。

谢微言眼睛睁大,浑身僵住,我不见他,我现在不能见他。

他如今这副模样,已然瞒不住,若是叫太微知晓,必要闹个天翻地覆。

清流将他放下,挥袖将一池帝流浆封住,也罢,你今夜好好想想,明日我再来看你。

谢微言看着他离去的背影,跌坐在池边久久不语。

云海上金光万道,飞鹤盘旋其中。仙游宫大殿外,道场中,一俊美剑修立于崖边,神情冰冷。

师弟。清流元君姗姗来迟。

作者有话要说:昨天买错票,还好及时发现。

还有一更,大概很晚。

第130章 .53 魔道太疏

游廊之外紫藤花开, 金光升于空,又落入云海,似与飞鹤嬉闹。云头尽处,远远的看见几座巍峨冰冷的宫殿,殿外白雾围拢, 铁索穿梭于云海中。

太微站在仙游宫道场上, 与隔了数座浮山的青华长乐妙严宫遥遥相望。

清流来时, 见他站在崖边, 负剑而立。太微清冷的身形落在云端里, 衣袍广袖猎猎作响,仿佛随时乘风而去。

师弟。一道沉冷的声音传来。

太微转过身,抬手行礼,见过师兄。

隔了一座浮桥的对崖上,雾气散去,清流神色平静的站在那里。他身后的紫藤花如云盛开, 比之漫山梨花还要惹眼几分。

你的伤, 可养好了?

紫藤树下, 陡峭崖壁旁,凿有数千石阶。清流沿着这些青苔石阶, 一步步走到太微面前。

我的伤不要紧。不知师兄的事可处理完了?太微神色不变。

清流与他并肩而立, 任长袖飞舞,想清楚了?你若执意与他结为道侣,太虚灵境怕是留不下你。他意有所指。

太微回道,若能同他在一起, 即便是做个魔修,我亦心甘情愿。

清流拜入前任道宗门下时,太微堪堪出生。两人不仅修为学识不同,习的术法也天差地别。而修士闭关数十数百年亦是常事,因此二人虽为师兄弟,感情却一直淡薄。

自前任道宗飞升后,清流就接任了太虚掌教的位置,他生性淡薄,不喜与人交谈,便寻了个由头闭关,常常数百年才出关一次。

太微天生剑骨,修此剑道之人冷心无情,他本应顺应天意,去悟无情之道,可曾想天意弄人,让他遇上了谢微言。

清流思及此,心知太微已然为那魔修痴迷,当下心中一叹。他转过身,淡道,明日溯夜,门中弟子需回门守夜。师弟,此事交由你打理。

太微见他袖中长剑争鸣,似要御剑而去,目光一沉,师兄既知我来,为何不让他出来见我。

清流将剑取出,往浮桥上走,明日你再来,我让他随你回去。

寝宫外仙气萦绕,时常有飞鹤盘旋落下,与园中灵草相伴。

谢微言坐在云床上,衣衫长发皆散落下来,铺满周围。他神情时而恍惚,时而柔和,好似魔怔一般。

伺候他的道童小心翼翼的捧着汤药进来,道君,您的汤药。

谢微言似没有听见。

道童心头一跳,将手中汤药奉上,小修告退。

殿门重重关上,将殿里殿外隔绝成两个世界。殿外漫山梨花,美不胜收,殿内阴暗寂冷,没有一丝光亮。

谢微言怔怔的坐在床上,连清流是什么时候进殿的也不知道,仿佛失魂落魄一般。

清流拂开层层鲛纱,在他面前停了下来,可想清楚了?他冰冷的嗓音令谢微言浑身一颤。

我让我再想想。

清流看着他,忽然将纱帐掀开,你何时变得这么优柔寡断了?他在床边坐下。

谢微言下意识的远离他,那是我的孩子,长在我身上的肉。你说剜便剜,怎知我不会心疼?

明日,太微便来接你。清流神情冷淡,你尽快做决定。

谢微言伸手抚上自己微微凸起的小腹,怔怔道,我舍不得。

清流长睫微颤,为何舍不得?他并非你与太微的骨肉。

谢微言手指发紧,泪如珠连,你是他生父,也嫌弃他?

桌上的汤药热气腾腾,清流将它端过来,递给谢微言,哭什么?

哭他可怜,是个没人要的孩子。

清流哪里知道他心如刀绞,听了这话只蹙眉,生下亦是麻烦,不如不生。

谢微言咎由自取,痛不敢言。一面是与道侣的两情相悦,一面是腹中成型的骨肉,不论如何舍取,于他而言都无异于剜心头之肉。

殿中火光熄灭,卷起淡淡青烟。

清流站在云床前,挥袖将鲛纱落下,方将目光落到一旁的紫檀木香炉上。

外面天色昏暗,点点荧光自灵草花丛中飘出。道童推开殿门,恭敬的捧着一盒丹药进来。他走到清流面前,抬手奉上,元君,这梅落香已是最后一颗,可要去天秀峰再拿几瓶?

不必。

清流冷道,他打开锦匣,将躺在里面的一颗琉璃色丹药捏在指尖,在淡淡月色中打量起来。

此事还有谁知道?

道童恭敬道,天秀峰峰主倒有问过一二。

夜空中繁星如海,清流走到窗前,负手而立,你去一趟天秀峰,办不好,就别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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