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缠绵的时候,他摁着谢微言反复进入才发现,原来不是谢微言提出离开江凛的条件他才答应欢好,而是他从一开始就拒绝不了谢微言。
这无关情爱,而是一种无法压制的冲动,对于清流来说,他只是突然间想要谢微言而已,没有任何特殊情感。
这一千多年里,让他唯一产生这种感觉的,也只有一个谢微言了。
而这场欢好,他自始至终不曾动摇。
谢微言从结界出来时,青华长乐妙严宫里凝滞的花瓣随风飞舞,哗啦一声全落在了道场边的溪流上。
他在结界里十二个时辰,外界才过了两刻钟。
云卷云舒。
云海上,几十道带着银色尾翼的星芒破空而来,急促得仿佛有人在身后追赶。
那是江凛。
谢微言站在窗边,目光一片平静。
清流接到消息时,江凛已经魂游在外了,前来回禀的弟子脸上没有表情,等着道宗下令。
仙游宫道场,清流凝神闭目。他乌发束起,冷色单衣从流云袖底钻出,随风飞舞。
不知为何,他今日没有用法冠束发。
什么时候的事?清流没有睁开双眼,而是淡声开口。
一刻钟前。弟子回答。
一刻钟前清流刚从青华长乐妙严宫出来。
清流缓缓的睁开了眼,目光里没有情绪,下去吧。
弟子不敢多待,恭敬的转身离去。
瀚海上水色悠悠,碧蓝如空。
谢微言从太虚灵境里出来,直接隐去身形,落到了一艘停泊在海面的巨船上。
这海如同它的名字。
瀚海如烟,一眼望不到尽头。而此时此刻,原本平静如镜的海面上却停泊着十几艘巨船。
这是离北江家回城的船队,有三十二个炼神境修为的修士护送。
日光穿过云层,落在海面上。
甲板上五步一站的侍卫手持□□身穿铠甲,站姿好似雪中松柏。
云海上有飞鹤经过,长唳一声后不知落到了何处。
船中厢房,陈设奢华至极。
谢微言找了间没有人的厢房,挽袖端坐于桌案前凝神冥想。他从青华长乐妙严宫出来时并未沐浴,因此身上穿着的还是那身云衣长袖。
点点碎光凝实于谢微言面前,逐渐化作冰蓝色的星芒。
谢微言乌黑的长发铺在身后榻上,他手一抬,如水般柔软的长袖直垂落于桌案上。
敇!
点缀着无数银光的星芒变作光点,在谢微言面前幻化出一面半人高的镜子。
那镜面犹如寒冰制成,周身寒气萦绕,又有青烟袅袅。
这便是谢微言的本命法器三生三世镜。
寒雾卷起散去,一双手轻轻抚上镜面,厢房里一声轻轻叹息。
嫣然他低声唤了一句,手指颤抖起来,我不会骗你不会负你万千人里,我只爱你。
谢微言忍着心口酸涩,急忙施展灵力。
镜面漾起一圈一圈的涟漪。
然而不管谢微言施展多少次灵力,却始终没有人出现在镜子里。
作者有话要说:如果被锁,我就enenenen
谢谢灌溉的大宝贝们~爱你们~
第105章 .28 魔道太疏
太疏幻府, 断崖云台。
云海缥缈不断变化,名为善的云亭四周栽满桃花树,在卷涌而来的白雾里露出青色枝叶。
桃花林,云海金光。
飞鹤盘旋,升于空, 又落于空。
沿着雕梁画栋的游廊往云海深处走, 只见十几座壮丽巍峨的宫殿立于云崖上, 正有飞鹤与霞光相伴铺来, 好似神仙妙境。
桃林断崖外, 白雾里,虚浮于半空的群山犹如玉石堆砌,上面遍布青苔绿藓,手臂粗细的铁索从中间穿过,稳稳的栓在云崖边。
瀑布飞流,有人立于崖边铁索桥上。
水流声如雷鸣, 响在来人耳廓边, 犹如弦上之音, 妙不可言。
陆堰道友?一道低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陆堰转过头,神色冷沉。
铁索桥的另一头, 浮山前, 站着一位乌发墨眉,头戴墨色法冠的俊美青年。
青年容色沉静,身量颀长,正是这一任太疏府君的公子纳兰流月。
太疏幻府里断崖浮山数不胜数, 与飞流瀑布并称两大奇景。
而此刻冰冷的潭水下,正关着纳兰家数百年来唯一一个敢与魔修互许终身的人纳兰嫣然。
水牢里湿气很重,遍布青苔,虫蛇蚁穴更是随处可见。
黑暗里,纳兰流月提着油灯,往水牢最深的地方走。
火光摇曳,将息未息。
纳兰嫣然虚弱的靠着墙,听到脚步声,她转过头,映在烛光下的脸色惨白。
哥哥
纳兰流月站在牢门前,低声开口,嫣然,你还不认错吗?
纳兰嫣然低下头,我没有错。
良久,有人轻声一叹。
为了一个魔修,值得吗?纳兰流月心底很复杂,一方面,他希望自己的妹妹能够得偿所愿,一方面,他又痛恨那个引诱纳兰嫣然的人。
人人都觉得她有错,但纳兰嫣然从不觉得自己错在哪里。
相爱有错吗?
他们一没杀人,二没妨碍到别人,为什么就不能在一起?
在水牢的这几个月,纳兰嫣然反反复复思考这个问题。
人人都说她有错,说她被魔修迷惑,说她不知悔改,又有谁来问过她,问她是不是真的爱谢微言?是不是真的要跟他在一起?
哥哥,我真的有错吗?她苍白着脸色,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我和微言,只是想在一起而已,这也不行吗?
纳兰流月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这个问题他曾经也想过,却没有答案。
地板上的光圈渐渐缩小,水牢里潮湿的空气令纳兰嫣然止不住的咳嗽起来,她低着头,手指蜷缩成拳抵在唇边,像是要把五脏六腑都咳出来。
纳兰流月提着油灯的手指发白,目光却很平静,我来是想告诉你,谢微言已经从太虚灵境出来,天苍魔地那边为他选了一个鼎炉作药引,你不出来,是要眼睁睁的把他送给别人吗?
纳兰嫣然眼角通红,已是止不住泪水,他那天伤得可重?
纳兰流月转过身,他在太虚灵境待了数月,再重的伤也早该好了。
太疏府君气了数月,其实早就后悔把女儿关进水牢里,只是若不给她个教训,他只怕难以服众。
纳兰流月走出水牢,穿过浮山,过铁索桥,往玲珑塔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