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越忽然倾身向前,把满月的脸转过来,你到底,为什么要住在华家庄园?他是真的不明白,华家是什么人家?华凌又是什么人?满月怎么敢住在华家庄园里?不是他看不起满月家,而是现实就是如此。
就算是他,见到华凌也得夹起尾巴做人。
满月偏过头,目光很平静,平静到隐忍,上次我已经说过了,暑假的时候我回乡下,碰巧华先生也在隔壁,我们就这样认识了。回宁城的时候我爷爷让他顺路载我一程,华先生人好,知道我家里只有一个人,就让我去他家做客。
容越手指怔松,满月,我只是担心你。他有点无措,他想说,满月,华凌真的不是个好人,你不要跟他在一起。
满月知道容越是在担心他,但容越的担心已经过界,有些事情,满月想烂在肚子里,永远不想提起,更不想被人知道。
午休只有一个半小时,篮球场上喝彩声不断,烈日灼心,三三两两的学生在楼下花园散步,形成一道美丽的风景。
满月伏在厕所墙上,不停地干呕,他脸色变得青白,身形颤抖,仿佛下一秒就会晕眩在地。
走廊外一阵sao动,原本倚着墙低声说话的学生都抬起头,看了过去。
长廊上一群人拥挤在一起,脸上或是好奇或是兴奋的神色,这个年纪的学生,多半都是唯恐天下不乱的个性。
夏桐站在人群中间,微不可见的蹙了蹙眉,什么事?他长得好看,即使蹙紧眉头也不减丝毫风采。
许言被同班的女学生推出来,挤眉弄眼道,许言,快去啊,夏桐就在那里。她们个个兴奋不已,活像要告白的是她们一样。
许言被推到夏桐面前,头皮发麻,夏桐,我有话跟你说。
夏桐点点头,神色没有变化,你说。
周围的人竖起耳朵。
许言咬咬牙,我要单独跟你说。反正不能让其他人听见。
夏桐抬头看了一眼窗外的天空,碧空如洗,好看得紧。我走了。说完,就要抬脚离去。
周围的人见情况不对,开始唏嘘,还以为是灰姑娘和学生会长的爱情故事,没想到学生会长一点都不配合。
是有关陈和玉的!她紧张的开口,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夏桐。
陈和玉?那是谁?
夏桐毫不动容,转身离开,一群人赶紧让道。
还有满月!
夏桐脚步停下,回过头,你说谁?他的瞳色极浅,看人的时候冷淡至极。
华凌为人也是冷淡,但他的那种冷更像是与生俱来的淡然,与夏桐的寡言清列不同。
许言紧张的结结巴巴,还,还有满,满月。
周围的人群表情都一个模样,隐含敌意,你要告白,扯上满月做什么?
夏桐抬脚向楼梯口走去,走到一半,冷声道,跟我来。
许言赶紧跟上去。
教学楼后面的小树林,一向是情侣约会的圣地。夏桐坐到小道边的长椅上,伸手揉了揉眉心,说。
许言尴尬的看了看四周。
夏桐不耐烦的蹙眉,说。
许言还是第一次直面夏桐,她鼓足了勇气开口,你能去看看和玉吗?
和玉?
夏桐有一瞬间没反应过来,陈和玉?他又蹙眉。
许言猛点头,最近她的状况很不好,已经连续请了三天的假,我希望你能去看看她。
夏桐忽然间想笑,他看着许言,眼睛里面一点情绪也没有,我有什么义务去看她?你应该去找她的朋友,而不是来找我。
说完这句,夏桐站起来就走。
许言开始傻眼,你不是喜欢她吗?去看看她又怎么了?
陈和玉为满月伤透了心,作为她的好朋友,许言想让陈和玉移情到另一个同样优秀的人身上,至少别在满月身上吊死。
我什么时候喜欢她?走了几步,夏桐转过头,下颚微抬,目光里尽是冷意。
许言愣在原地,手足无措,容越说,说你喜欢她。
夏桐没再说话,转身离去。
下午放学,来接满月的人是司秋。
黑色的轿车停在校门口,在一群学生当中格外显眼。
满月头也不抬,出了校门就往家的方向走,走了几步,被人拦了下来。
明月少爷。拦他的人低低唤道,今晚该回庄园了。
满月退后一步,走到车前,自己打开车门坐了进去。华凌为人难以相处,他的助理也跟他的作风一样,强势,冷冽,毫不讲理。
司秋坐在驾驶座上,脸上是公式化的微笑,让人挑不出半点错,也让人生不出一丝亲近的好感。
华总的电话。他把自己的手机递给满月,专心致志的开起车来。
满月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他接过手机,贴在耳廓边。
明月?那边华凌的声音不再像以前那样强势,反而带着点温柔,我让厨师做了很多你爱吃的菜,你一定会喜欢。
满月心底一叹,疲惫已经快要压垮他,好。
那边华凌又低低说了几句,满月没有听见,他透过车窗,看见陈和玉和许言,两个人站在书店门口,愁眉苦脸。
明月?
满月手指紧了紧,最终松开,你回庄园了吗?
华凌道,还在路上。
回到华家庄园,汽车直接驶到别墅门口。司秋走下车,给满月打开车门,到了。
满月在车里险些睡着,他最近状态不好,时不时就会陷入疲惫和困倦,随时都有可能睡去。
他走下车,刚要进别墅,另一辆黑色轿车驶了进来。车门打开,露出华凌那张清隽俊美的脸,对方抬起头,看到满月,遣慻温柔的笑了起来。
***
霓虹灯的灯光璀璨,夜色下,显出几分糜烂的色彩。
深秋渐来,凉意也跟着袭来。
街道边,满月站在路灯下等车,他一张好看的脸藏在昏暗的灯光里,让路过的年轻男女回头多看了几眼。
对面的服装店装修大气奢华,就算隔着一条马路,也能感觉到那里面衣服的价值不菲。
满月抬起头,目光落到对面的服装店上,心底有一丝涩意,始终萦绕不去。
抱着年轻男人手臂在撒娇的少女眼熟得令满月觉得刺眼,他低下头,手指发白,因为情绪的过度起伏,腹部细密的疼痛起来。
服装店里的玻璃窗擦得干干净净,满月也看得一清二楚。陈和玉变了,不过是几个月的时间不见,她彻底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司秋开车停在路边,打开车门出来,一眼就看到站在路灯下的满月,霓虹灯再璀璨,也不及对方抬头时遥遥望过来的一眼。